易典做了个很长的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他正困着呢,便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入眼凌华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将拧开盖子的罐头递到他面前,“这个很甜,跟你一样甜。”易典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可是眼前凌华年的笑又那么真切,他用手摸上去,凌华年一把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睡懵啦,还记得我是谁吗?”“不记得了?唔,你怎么能忘了我,我叫……”耳朵旁好像有人用剧烈的响声敲击了一下,一阵耳鸣,只能看见对方的口型却听不见声音。“你听到了吗?”那人看着易典。易典摇了摇头,那人笑了笑,“我在说一遍,我是……”就他的名字听不清,易典感觉到心里仿佛属于这个人的记忆也像沙漏一般,加速流失着。他能感觉到,却无能为力,挽留不住。易典醒了,躺在床上,记忆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盯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有些茫然无措,可又找不到什么东西来着补。这里好像就他一个,没有人来打扰他,也没有人管他是死是活。躺在床上动作都不知道换一下。没有声响没有其他东西的气息,纯白色的房间里,连风都不来。易典不知道躺了多久,只知道一片血腥味突然蔓延开来,冲击着他的嗅觉,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呕出些什么东西。可是最终也没有呕出什么,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攥起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像个木头娃娃一样,随着重物落地声后,四肢百骸碎裂的痛感撕裂了他的神经。痛……太痛了……痛的他耳朵里尽是耳鸣的刺啦刺啦声,喉间也是铁锈的味道,他感觉到自己又被人抓住头发甩到墙上,他身体像是碎了一样,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他眼角的泪像连了线的珠子一样快速滑落没入发间,翅膀也奋力张开,将他紧紧罩在里面。那疯子不死心,他抓着那灰白色的翅膀,用手疯狂拔虐着上面的羽毛。拔过去一点,渗出红色的血迹。易典发不出任何声音,倒在地上,任凭痛苦踏破他理智的边缘线,疯狂的在他体内乱窜。“灰飞烟灭吧,不如让我就此消失吧。”易典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可是没有谁能听见。那疯子累了,就靠在他的床边,慢慢倚着床杆坐在地上。“他去入神职了,你开心吗?”……“我因为放不下简冰没过情关,他过了。”……“他只是带着那个人的记忆才爱你。”……易典做不出其他反应,只是觉得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混着浑身刺骨的疼给他又狠狠来了一击。他是谁?和我又是什么关系?情关?他好像爱过我?他没爱过!地上冷冰冰的坚硬触感紧贴着他的皮肤,实在是冷的厉害。那个疯子用沾满血的手往后扶着他洁白的床单,慢慢直起身,用脚踹了踹他的胳膊。“你把你这个身体给简冰吧,你又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啊?身体吗?这个空壳?易典想着,这个大空壳自己用了那么久了,要说马上给,他还真舍不得。那人的手从他的发际线慢慢用手勾勒这个空壳的样貌。还有些温度,比冷冰冰的地板热一些。易典觉得自己像个被放在货架上被待价而沽的残次品。结果如何,愿不愿意,他自己说了都不算。那疯子突然扳过他的脸,让易典的眼睛直直对上他的眼睛,“你还去找他吗?”……“你找了他那么多次,他从来都没有回头看看你。”“不找了。”易典慢慢调动着能让他说话的组织结构,从牙缝里逼出三个字来,用了不少力气却嘶哑的比锯木头还难听。那疯子怔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一动都不能动的易典,“你不是没有记忆吗?”易典没有回应,他确实想不起来,但是不找了这几个字像是刻在他身体每一处一样,他没有其他的词汇。易典被那人抱了起来,带到一个黑色的小房间,他的翅膀被人用剪刀减去了漂亮的羽毛,尖刀对准肉色皮肤下的骨架狠狠的戳刺,易典有些茫然,疼的他都麻木了,他眼泪也掉不下来,整个身子抖得像一个正在筛糠的筛子,又滑稽又好笑。“你疼吗?”那个人,用带着弯钩的锁链往他刚刚戳穿的翅膀洞口里塞,血红色的肉都被推阻着,翻了出来,红色的血沿着翅膀往下滴成了线,很快成为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