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曾经只是在传说中听说过的水晶棺横放在所罗门身后的台子上,似乎是干冰蒸腾的白雾正从水晶棺的四周不断地溢出来。躺在水晶棺里的那个人有着跟海燃一模一样的面容,尤其当对方紧闭双眼的时候,连那唯一的差异也看不到了。看到海燃像是石化般站在那里,所罗门一直凝视着她的目光终于松动了一些。转椅转过一百八十度,所罗门起身走到了水晶棺旁俯身看了一眼沉睡其中的人:“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句话,但我真的很怀疑你们姐妹俩是不是相克?想想看,你才醒过来多久?她又睡着了。”海燃的喉头梗了几下,硬是无法出声。只不过比起被迫下线的视觉和听觉,海燃知道自己的声音还在,之所以发不出声音,是因为她不想说出那个名字。所罗门竟然好像知道了海燃的想法似的,故意直戳海燃的命门:“你该不会没有认出来这是谁吧?我来介绍一下?海小姐,啊,不对!应该喊‘乔小姐’。乔小姐,这是乔祺,你的双胞胎妹妹。”一声“乔小姐”似乎像是一个打开记忆水闸的按钮一般,海燃的脑海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浪花里全部是童年的乔祺和自己,以及那一声还带着奶味的告诫——“听着乔燃!从此以后你跟妈妈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乔燃这个人,只有海燃!再也不要想起来过去!好好活下去!”海燃攥紧的拳头让指甲深深刻进了手心,以至于已经有细细的血丝顺着掌纹从被戳破的皮肉边缘蜿蜒下来。所罗门扫了一眼海燃垂在身边的手,嘴角轻轻地扬起:“看来乔小姐想起来了一些,真好。我一直觉得,整日里高喊公平正义口号的人群才是最狭隘和不公的那一帮。就好像你们两个,一个生活在明处,一个生活在暗处,然而你的光明却是那个暗处的影子拱手相让的。”海燃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好像很懂?”所罗门耸耸肩,坐在水晶棺边缘看着棺材里面的乔祺,似乎在回忆什么:“本来我也不想懂。没办法,就算是个玩具,用得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我总不能为了让她不说话就割掉她的舌头吧?”听到这句话海燃不可控制地狠狠抖了一下。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做过更为可怕的事情,但一想到他那轻描淡写的酷行曾经有可能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海燃就不由得从心底涌起一阵寒意。所罗门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海燃:“不如让我来说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海燃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睛:“比如?”所罗门站直身子,随意地捋了捋头发:“比如……你大概不知道,当年我原本是想要养父母领养你的。”海燃的双眼骤然睁大,定定地看着前面站在台阶上的男人。说实话,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和身份都很不对劲的话,所罗门身上那种独特又性感的魅惑力的确很能博得好感。无论同性还是异性。可惜眼下能“欣赏”到他言谈举止的人只有海燃,而这一位的眼中除了疑心就只剩下满满的恨意了。所罗门看着沉默的海燃微微一笑:“怎么?你不相信?”海燃冷冷地盯着所罗门,依旧没有说话,但在她如坠冰窖的心里却是已然相信了对方的说法。除了海燃想起的那些幼年在福利院的片段之外,所罗门的微表情也没有说谎的迹象。虽然六感几乎被屏蔽得消失殆尽,但除了这些异常的天赋之外,海燃脑海中还有着足够厚重的积累支持她的判断。所罗门倒像是为了让海燃相信自己的说法,继续追述着:“如果你能想起你们家出事当时的状况,那么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据说你当年头被撞到墙上受了外伤,所以有些事情记不清了。这点倒是情有可原,但是乔小姐——”所罗门抬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海燃:“我坚信在那之后,你跟乔祺在福利院的生活经历,你是记得的。无论什么原因让你不想想起来,都不能代表你真的已经忘记了。按照这个逻辑顺下去的话……”所罗门脸上的笑意变得森冷起来:“你之所以会连福利院的事情都想不起来,是因为你不敢想吧?你不敢承认,作为姐姐,当时你默许了自己的妹妹对生父痛下杀手的行为;你不敢承认,当你的妹妹决定自己背负着弑父的罪孽苟活,却打算给你一个清白的未来的时候,你默认了这个选择。”海燃一言不发地望着所罗门,习惯性微微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