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敬原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被海燃无声地霍霍成了何种德行,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台词情绪中:“就像今天的歌剧《浮士德》的主人公一样,帕格尼尼也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不过这并不是他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为了得到无与伦比的秘技,帕格尼尼还献出了鲜活的生命。”“当然,被献祭的生命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毕竟他还没有看尽他渴求世界的顶峰,也没有达到他毕生追求的道路尽头。”大概白明朗也察觉出些微不对劲的地方,在柏敬原近乎喃喃自语的叙说时,白明朗的声音也源源不断地流入海燃脑海里。当然,对于自家的低音炮轰炸,海燃自然是欢迎得很。尤其白明朗补充的还是她急需的信息。看着柏敬原投入的自说自话,海燃冷不丁扬声问到:“所以,他就听从了魔鬼的吩咐,用最爱他的女人的肠子做了琴弦,并以此演奏出了从来没有成功过的乐曲?”海燃的突然说话让柏敬原顿时僵在原地。片刻,他才缓缓转过身,一脸复杂的情绪望着海燃。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上去充满了惊讶、渴求、疯狂,还有一点点失望。这片刻的沉默让海燃多少推测出一点什么。再度看了墙上的小提琴一眼,海燃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所以,墙上那把小提琴,就是传说中帕格尼尼用自己爱人的肠子做成琴弦的那把么?”海燃每说一个字,柏敬原眼中的狂热就上升一分:“你好聪明啊!确实,这把小提琴珍贵,就珍贵在它上面附着的两个灵魂,一个是追求完美的琴师,一个是死得其所的恋人。”进入场景后第一沉下来脸的海燃冷冷地开口:“死得其所?谁问过那个可怜的女人?这是她的心声吗?”柏敬原显然从来没有站在这个新奇的角度考虑过,所以在海燃问出来的一瞬间竟然不由得愣住了。海燃给他时间想,因为这个问题他必须自己想明白。柏敬原张了张嘴,愣愣地反问道:“那……真的爱着一个人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全心全意为对方付出的吗?”海燃嗤笑一声,点点头:“真的爱着一个人的话。那么在要求对方全心全意付出之前,需要这份付出的人是否了解过他的爱人又需要什么呢?他又为了他的爱人付出过什么呢?”柏敬原有点儿张口结舌,却依然不肯罢休地结巴着:“那、那炽热的爱难道不是付出吗?如果这个女人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热烈的爱,甚至是这世上唯一一份属于她的爱,所以她心甘情愿付出呢?”海燃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同时爆了句粗口。td明白了!合着pua的渣男古今中外就没少过!海燃呵呵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望向柏敬原的目光已经森冷非常了:“所以你也是用这个伪命题哄着你的妻子为你的事业献出生命的吗?”如果说之前的谈话还只是让柏敬原有点儿诧异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海燃的问题直接让他从癫狂中瞬间恢复了清明,神色也同时慌张起来:“不不不!我的妻子可是好好的呢!我怎么可能……等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妻子?我并没有跟你提过才对!”海燃不屑地牵了牵嘴角,冷淡地回答道:“有些时候,人说的话并不能尽信,所以我只相信自己亲自找到的信息。虽然你家里的装饰设计都是华丽的风格,但我还是在沙发扶手的花卉图案里找到了女士用在指甲上的丹蔻颜料,而巧合的是……”海燃的目光从柏敬原的脸上掠过,停在了他身后的那道金属门上:“在那道门后面,有同样的丹蔻香气传出来。虽然微乎其微,但我想,无论是在赏玩还是其他,尊夫人应该就在那第二间藏品室里吧!我们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嘛?”海燃说话的时候,一直驻扎在柏敬原脸上的骄傲神色被逐渐苍白的脸色褪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额角那层肉眼可见的细密汗珠。饶是水滴吊坠里白明朗的声音一再提醒海燃注意安全,不要把人逼得太紧,但海燃就是寸步不让地盯着柏敬原,完全不让他有躲闪的机会。柏敬原略显狼狈地开口质问:“海小姐,我原本是好心在你的央求下请你参观我的藏品,但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我的另外两间藏品室并没有打算对外开放!即便是我太太也不能随便进去的!更何况就算你看到了我太太不小心遗留在沙发上的痕迹,单凭那一点儿东西你就能判断出人在哪里?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