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含笑应道:“既如此,多谢卫大哥了。”
话音未落,旁边冯少楠几人你撞撞我的肩膀,我向你挤挤眼睛的笑了。赖瑾不免想到适才卫若兰说“你们家”的言辞,不觉口内一顿,有些不自在的瞪了众人一眼。
这厢沈轩倒是越发满意的裂开嘴露出一口炫目的白牙。当即上前两步关切的问道:“行了这一路,可是觉得乏累了?让他们先在家里收拾妥当,我们在外头吃了午饭再回去安置也不迟。”
赖瑾想了想,觉得沈轩的话也不错。况且看看天色也有午时左右,想必大家都有些饿了。不免开口笑道:“这是正理。只是西海沿子这边我并不太熟,还是由你们这些惯熟的人做东道,请我们兄弟两个吃一顿罢。”
冯紫英立刻接口笑道:“这个是应该的。往前头东走五百步就是云来客栈,他们家的饭食酒水也都不错。且有一味烤肉最是难得,听说掌厨的厨子是藩外的异国人,那烤肉的味道也别有一番醇厚绵甜。你要是想尝尝鲜儿,不若去那吃。”
顿了顿,又心照不宣的笑道:“且那里还有会跳胡旋舞的胡姬,白白的肌肤风骚的体格,当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言毕,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轩一眼。果然,沈轩将军不负众望的黑了一张脸面。
赖瑾哭笑不得的看了冯紫英一眼,摇头说道:“你们是地头上的人,且听你们安排就是了。”
沈轩略有不满的哼了一声,上前靠在赖瑾的身边,一副护驾的姿态。看得众人越发好笑。
这厢众人笑笑闹闹的去了云来客栈吃酒吃饭,另一厢也立刻有眼线飞马到了西海水师大营,将赖瑾众人业已抵达西海城的消息禀报南安郡王。南安郡王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密报,轻声问道:“你是说,这位赖探花一入西海城,就住到了沈将军的家中?”
那依旧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点头应道:“是。小的特意派人跟着那赖大人的车马,亲眼看到他家随从将行李等全部送进沈将军新买的宅子中。”
南安郡王浓眉紧锁,沉吟半日,开口问道:“这沈将军和赖大人的私人交情……当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好吗?”
粗布衣裳的男子想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从京都传来的消息,说沈将军和小赖大人从小就认得。后来沈将军从西北回京,圣上没赐宅院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赖大人家中。之后圣上将麒麟大街的那处府邸赐给沈将军,没过多久赖家也搬到了沈将军府对面。听说当中还是沈将军牵的线。去岁年节的时候,沈将军和冯将军等人也是在扬州府衙过的年。想必两人的关系要比传言中还深厚一些才是。”
南安郡王把玩着手中的密报沉吟半日,突然轻笑道:“比传言中还要好?”
粗布衣衫的男子没有说话。
南安郡王径自思讨良久,方才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暂且不必管他,只牢牢盯着就是。”
粗布衣衫的男子低头应是。
南安郡王一脸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本王倒是想看一看,这位久负盛名颇得圣眷的十七岁小探花,究竟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不提西海水师大营中南安郡王如何筹谋。且说众位纨绔牲口一行人到了云来客栈,赖瑾这才发现原来中原味道十足的云来客栈其建筑风格竟然并非是中原人熟悉的那种雕梁画栋,廊檐飞角,反而有种华丽奢靡,圆润典雅的异域风情。
无论是橡木雕刻蔷薇藤萝纹样的门帘,挂在门口处随着海风轻轻摆动的海螺贝壳风铃还是大堂内铺着的波斯地毯,亦或是古代欧洲时候的那种酒馆吧台,和穿梭在人群当中的袒胸露背的金发碧眼的卖酒女郎,都让赖瑾有一种陡然走错了时空的感觉。
更别提在这客栈的大堂之上,竟然还有大部分客人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海异国人。赖瑾看着他们用自己听不懂的家乡话或者是荒腔走板的大业话闲聊,恍惚间有种违和的失真感。
站在一旁的冯紫英看到向来淡定自若的赖瑾脸上终于有了别样的震惊之色,不免得意洋洋的笑道:“怎么样,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我第一次来这云来客栈的时候,也像你一般的瞠目结舌。真是想不到原来大业朝以外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风格迥异的酒馆儿和客栈。”
赖瑾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正是如此。只是我没想到这样一个酒肆,竟然会起名叫做云来客栈罢了。”
冯少楠开口笑道:“这云来客栈的掌柜的本是波斯的商人,向来仰慕我大业朝的风土人情。所以带着船队不远万里也要来咱们大业朝做生意。这一来二去的,就觉得船货靠岸等待交易的时候很不方便,所以才在西海沿子码头边儿上开了这么一个酒馆儿。至于为什么叫云来客栈,我之前倒也好奇的问过一嘴。竟然是那掌柜的觉得云来客栈这个名字很超凡脱俗,又能代表大业朝的某种风土人情罢了。”
赖瑾听冯少楠这么一说,不觉又想起后世的那些香水儿,本国的总是*用什么巴黎梦幻之类的名字,反倒是法国一款最著名的香水,竟然叫黄土高坡。大抵这就是东西方欣赏美学的差异罢。
说话间,一位金发碧眼长相俊秀儒雅身上穿着大业朝特有的儒生长袍的藩国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张开双臂向冯紫英等人热情笑道:“哦,我亲*的贵人们,感谢您们再一次光临我的客栈。想吃点儿什么?烤肉,麦酒,再加上美貌的姑娘为你们跳舞助兴怎么样?”
赖瑾听着那藩国人用一口京味儿十足的大业腔儿说着这种带着异域风格的话语,不觉莞尔一笑。
冯少楠上前和那藩国人抱了一下,开口笑道:“维恩掌柜的,你的烤肉和美人儿向来都是西海沿子最好的。只是哥儿几个这次宴请的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西海城知府,兼任西海市舶提举司未来的提举大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他才行。”
还没等赖瑾适应冯少楠这席中不中洋不洋的废话,就听那位维恩商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叫道:“西海市舶提举司的提举大人,这么说西海沿子要重开市舶司的事情是真的了?”
一句话未尽,整个酒肆陡然清净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冯紫英等一行人的身上。
赖瑾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冯少楠有些歉然的耸了耸肩膀,转头向维恩解释道:“我们来这里是吃饭的,相信最懂得尊重旁人银丝的维恩掌柜的一定能给我们一个安全又安静的环境。”
维恩歉然一笑,开口说道:“我明白。那么请几位客人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