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马车上,二舅舅也在。
前头的考生都支支吾吾,不说加试了什么,自家人能说说讲讲,听说加试还是策问,还细致到了某个点,二舅舅听着眼前就一黑。
程文浩跟程文瑞在家里受到的教育别无二致,但性格原因,一个天生慈悲,会去关心弱者,有怜悯之心,幼时随母施粥,都能问为什么不教他们煮粥的问题,要从根源解决,要他们吃饱后有力气去做别的,不要消磨意志,而不是每天只有一碗粥的盼头,日渐颓丧。
而程文浩不知民间疾苦,看见的是难民太多,要多派人手。赈灾是一方面,镇压又是另一方面,是“加码”式解决问题。
他从马车里下来,额上冷汗直冒,“大哥,文浩他……”
程砺锋扫他一眼,“慌什么?这题又不计分。”
不计分,可天子心里有杆秤!
程砺锋叫人送叶存山回去,他带二弟上车聊,“当年南下时,文瑞邀文浩同去,你怎么说的?”
说文浩还小,家里书都读不完,哪里就到了走万里路的时候,才不去吃那个苦头。
那年,文瑞文杰还有陆瑛都相继南下,出发时,为自家私事,回来时,都有各自的成长。
程砺锋是不主张把人架到高位读书的,读个皮子,不知里子。
再说,“他哪里就完了?”
程文浩有基础,家里仔细着教,他自己也好学,这题就算答得不尽人意,至多排名差点。
科举出来,有得是培养历练的机会。
另一头,叶存山到家。
云程跟存银都在门前张望,看见马车朝这里驶来,还往外踏出两步。
大舅舅叫人来传口信,说今日有加试,叫他们早点歇息,程家会有马车接人。
他们哪里睡得着?等叶存山下了马车,见他精神很好,双眸明亮,没有遭打击磋磨的样子,才都松了口气。
晚饭就圆圆吃了,云程跟存银都吃不下,迎他进屋后,又是端热水洗脸擦手,又是换下袍子穿常服,坐到桌边时,饭菜都已经重新热过。
叶存山说今天一切顺利,“答题都很顺溜。”
还给云程敬酒,“有道题,得你提点了。”
这就要详细说说,大家都爱听。
平枝姑姑他们都没早睡,这会儿都站堂屋里,眼巴巴望着他。
一听他说答题顺溜,都眼睛发亮。
详细说,就跟先生讲学似的。
试策题目,他的答题思路。
后来大家交卷的排队,又到殿内歇息等待,还有陡然面圣的惊讶。
今晚还配有好酒,是押宝赢来的,叶存山讲述时,时不时喝两口。
饭吃完,事儿也讲完了。
叶存山到这里,身上的担子才卸下。
因喝多,这一觉睡得比会试后还沉,早上都没睁眼,睡到快中午时,闻着饭香才起来。
殿试三月十五考,十八贴榜。
十六睡了懒觉,下午去国子监领进士服。
十七时,杜知春跟谢晏清来家里拜访,一同来的还有数个同年,聊最后抽签的试策与策文,直聊到傍晚时分,众人才散了。
晚上都睡不着。
云程跟存银是兴奋的,叶存山则是紧张的。
前面的考试,他対名次没那么强的好胜心,唯独殿试,他想入一甲。
这是早前就定下的目标,鱼兮牍家他以后想入内阁。
科举路上,他所有的名利心全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