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雨还在下,虽然听不到雨声,但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
撤掉结界,推开窗子,新鲜的空气涌进来,除了清新,还带着一点腥味,隐约的似乎还有一些腐败的味道——或许是被水浸泡太久,有不少东西腐败了,留下的难闻的气味。
早餐是包子配速溶豆奶。包子是昨天晚上剩下的,让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帮着热了一下,没剩下多少,正好一顿能吃完。
衡幽他们醒的是最早的,包子热好了也都送到了他们房间,衡幽顺便去把其他人叫起来,到他们房间吃饭。可能是昨天的被窝真的不舒服,大家都一副懒懒的样子,像被雨淋过分了的植物,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刚才听工作人员说,砬子小学也开始积水了。估计那些灾民又得换地方。”辛弥说。
他洗漱完把昨天晚上要来吃饭用的碗筷送到后厨去,听后厨的厨师说的。
“那边不是地势高吗?”衡幽觉得自己昨天应该没听错吧?
辛弥说:“是啊,但好像说操场那里被雨水淋的塌陷了一块,就积起水了。”
衡幽无奈道:“赶紧吃吧,吃完就出发。再晚点那边的人可能要转移,到时候也问不出什么来。”
大家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砬子小学在一个小山坡上,到山顶的路是人工在山上凿出的山梯,不过现在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不太看得出阶梯的模样了,怎么走都是一脚的泥,又稀又滑,要格外小心。
到达砬子小学,说是小学,更像是山里随便盖的石屋,一间间矮房成c形而建,中间就是所谓的操场,看着还没有十八组办公楼一半大。此时已经积了不少水,水已经蔓延到了屋前,无法估量最深的地方能到哪儿。
教室里的座椅已经被拖出来丢在外在,东倒西歪的,应该是摆在里面占地方,搬出来能让更多人住进去,也是没办法。
负责在这边维持秩序的政-府人员见县长秘书带着人来了,知道是京市的人,也热情地跟他们说了现在的状况。
衡幽不太喜欢听人报告,尤其是他已经亲自来了的情况下。一般别人报告情况,无论好与不好,都会尽量说的委婉些。可实际情况未必那么好。
于是衡幽留了封泽在那听人介绍,他自己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
不愧是有名的光棍村,这男女比例也差得太悬殊了,大概的估算一下,这里有七间屋子,若按性别分住,男的能占六间,还是满当当的那种,女的能宽敞地占上一间,还几乎都是年纪大的人。这还是仅被救援出的村民比例,还有那么多没有救出,还在自己村子里住着的呢,这个比例真是不敢想像。
潮湿,通风差,卫生环境堪忧,导致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村民们并不介意,能有个安身之所已经很好了。
男人们大大咧咧地随地坐着,聊着天,抽着烟。女人们,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基本都缩在角落里,有的带着孩子的,有的就自己一个人,看着也没个精神。
县里的工作人员正在给他们派发中午的食物,东西很简单,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没有肉,也没有蔬菜,却是最能,饿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孩子不行,饿了就哭,哭起来就会显得闹哄哄的。加上现在大家心情都不好,孩子闹时间长了,火气自然也就起来了。
“烦不烦?哭哭哭,就知道哭,女娃子就是没用,娇怪又嘴馋,一点苦也吃不了!”一个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脸鄙视地骂着。
坐在他身边的年纪比较大的女人也狠狠地剜了看起来也就五六个月的婴儿,说:“一个赔钱货,在这儿占资源,哭哭哭,跟你妈一样没用,就知道生女娃,以后也是给人家当奴的命。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抱着婴儿的女人一脸麻木,只是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用水就着饼干吃得很迅速,她多吃点,才有奶水喂孩子。
看这几个人坐的距离,应该是一家的。
这边的男孩子不少,十只手数不过来,但女孩子却少得可怜,除了那个女婴,还有两个三四岁样子的女孩,一个个瘦得很,穿得也乱糟糟的,各自围在母亲身边,而她们的母亲也没有出来反驳半句。
旁边的人无论男女都没有相劝的,反而赞同着发表意见——
“女娃子就是没用,吃的不老少,什么都干不了了。”
“是啊,好在我家那女娃是早死了,不然今天我们家都得跟着挨饿。”
“女娃生来就是嫁人的,对自己家没什么贡献,要是命好生个小子还行,要是也生个女娃,娘家都跟着丢人。”
负责人可能觉得在京市来的人面前讨论这种事太丢脸了,明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喝止道:“行了,别说了。男娃女娃都一样,我们都宣传多少次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婶瞥了负责人一眼,“怎么能一样?像这种天气,男人可以帮着搬东西出力,女娃呢?只能哭、吃、要这要那的。”
“话不能这么说。”负责人还是要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女娃以后学习好了,也能考大学赚大钱的。”
“呸!有什么用?女娃读书再好,最后还是要嫁人,生娃,伺候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