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她们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许梨花以为辛九有急事,问道:“出什么事了?”
辛九道:“大掌柜,国子监郑祭酒的小女儿郑明茵,资政殿朱大学士的孙女朱蕙娘一起来了,说要见你。”
国子监郑祭酒的妻子朱氏是朱大学士的堂侄女,两家是亲戚,小娘子自幼交好。
许梨花已经今非昔比,托各种关系前来找她,巴结她的络绎不绝。这两家的门第不算高,许梨花并未感到惊讶。
不过,许梨花望了眼天色,“这般早就来了?就两个小娘子?”
辛九道是,“我知道大掌柜身份不便,没得大掌柜允许,不能将人领来。只是她们两人,在我到绣坊时就已经等着了,无论我如何推脱,两人装作听不懂,跟在我身后就是不走。我实在无法,让她们等在了客屋。”
如今朝堂局势复杂,朝臣们生怕被革了差使,天天踊跃建言,各显神通到处找关系,快将吏部的大门都挤破了。
何三贵忙着守卫,两人各自当差忙碌,已经许久没碰面了。
许梨花眉头微皱,沉吟了下,打算见见她们,寒暄几句就送走。她们若是不走,她走便是。
走进客屋,许梨花正准备打招呼,两人已经蹭地站起来,先她一步曲膝了下去。
许梨花惊愕了下,忙曲膝还礼,笑盈盈道:“快别多礼,坐吧。”
辛九介绍了两人便出去了,许梨花笑着道:“两位小娘子真是早。”
郑明茵穿着翠绿的衫裙,五官灵动,看上去像是春日刚冒出新芽的树。她坐在椅子里,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朱蕙娘,紧张地道:“我与表姐来找许夫人,不,许大掌柜。”
她眨了下眼睛,主动解释道:“我以为许大掌柜好听,威风些,便这样叫了。”
朱蕙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咳了声。
郑明茵脸皱了皱,懊恼了下,赶忙补充道:“你喜欢何种称呼?”
许梨花将她们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朱蕙娘端庄沉稳,看来是个拿主意的。不过两人都还稚嫩,转得太生硬了。
“我喜欢许大掌柜的称呼。不过,小娘子随便就好。”
许梨花回了句,微笑道,“两位小娘子可是要买衣衫头面,我让辛管事带你们去挑选。小娘子这般早就来了,是铺子的荣幸,选好之后,我给你们最大的便宜,统统以八折算。”
郑明茵急得站了起身,脱口而出道:“我们不买,不是,我与表姐来,是求许大掌柜帮忙。”
许梨花面色不变,正要婉拒,朱蕙娘见状起身,双腿深深曲了下去:“阿茵向来直率,还请许大掌柜莫要见怪。还是我来说吧,阿茵你坐下,别胡乱插嘴。”
郑明茵很是听话,绷着脸坐下,背挺得笔直,像是要冲锋打仗的模样。那双眼眸,透露出孤注一掷的勇敢。
许梨花望着两人,微楞了下,打算留下来多听几句。
朱蕙娘深深吸了口气,看上去比郑明茵要沉得住气,声音带着颤意开了口:“许大掌柜,我与阿茵一大早来,是想在许大掌柜手下寻个活计做。我与阿茵都读过几本书,会算账,学过中馈。”
郑明茵还是忍不住插嘴道:“表姐是在谦虚,我们两人学富五车。我与表姐的字,写得比我们两人的哥哥们都要好,表姐以前偷偷替表哥们润色文章,她翁翁都看不出来,还夸赞表哥学问进步了。”
许梨花听得诧异不已,一时忘了说话。朱蕙娘着实恼了,对郑明茵道:“阿茵你闭嘴。”
她再歉意对许梨花解释:“会写文章对铺子来说并无什么用处,博得个才女的好名声,在说亲时多添了份说道而已,实在不值得拿到许大掌柜面前来说。”
郑明茵耷拉着肩膀不做声了,许梨花看着她丧气的模样,不禁出言安慰她:“能写文章真是厉害,我以前没读过书,只认得几个大字。读完了千字文,能识字读书了,离写文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郑明茵立刻高兴起来,双眼亮晶晶,“我总是与表姐说,能写文章就是了不起,至少比哥哥们厉害。大哥二哥都还在国子监读书,侄儿都开蒙了,我估摸着,他们要读到父子要在国子监成为同窗。”
许梨花不知说什么才好,朱蕙娘顾不上去管郑明茵,期盼地问道:“许大掌柜,铺子里可有我们能做的差使?”
两个年轻小娘子一大早跑来找事做,许梨花暗自叹息一声,道:“你们前来,家里爹娘可知晓?”
郑明茵目光躲闪,朱蕙娘定了定神,考虑再三,如实道:“最近阿爹都忙着朝堂的事,无暇顾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