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通道藏,说不清这套掌法的全名,干脆就简称“日月神掌”了事。
——提塔连这都清楚,还能用最标准的口音,把如此拗口的名字一字不差地报全,她的学识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斯嘉丽,你的掌法是很厉害,但——”夏犹清咳嗽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
提塔低垂眼帘,长叹一声,接上了夏犹清的话茬:“球场也结冰了,接下来该打冰球了吧?”
“呜哇哇,对不起!”斯嘉丽握紧左手,收起“郁仪日精掌”的功力,慌慌张张地道歉。
她被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使出的“结璘月华掌”寒劲太重,连硬地球场也复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若用“郁仪日精掌”将其化开,再把积水蒸干,不知要花多少工夫……斯嘉丽不禁踌躇了起来。
“提塔,你在这里吗?开饭了。”
结冰的铁门被“吱嘎”推开,刺眼的光芒射入球场,照得地上的白霜如星河般闪烁。
一名穿着英式女仆装的银发少女拿着手电筒,曵着长裙,向她们款款走来。
这位女仆的昵称是柳芭,谁都记不全她长长的俄语名。
她平时穿的是女仆装,干的可不止女仆的活,“厨师”“管家”“秘书”……偌大一座城堡,家政全由她一手操办,怎么想都是一件壮举,只有像她这样精力充沛的工作狂才能胜任。
虽说柳芭不是这次夏校的学生,不曾上过一节课,但她这几天和客人们打了无数次照面,早就记下了所有人的面貌。
柳芭见夏犹清和斯嘉丽也在,朝她们提裙致意:“夏小姐,希斯菲尔德小姐,晚餐已经做好了。二位可以先回房洗澡,再下楼用餐,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把餐点送到房间里。”
柳芭的烹饪水平极其高超,异国食谱信手拈来,简直能与米其林餐厅的厨师媲美,连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都赞不绝口,难以想象她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
斯嘉丽彬彬有礼地笑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会到餐厅吃的。与朋友们共进的晚餐才更加美味。”
夏犹清伸了个懒腰,用网球拍沿敲敲发酸的后背,对提塔说:“这场比赛就暂且中断一下吧,我们择日再战,如何?”
“好的。”
提塔微微翘起嘴角,仅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弧度,但夏犹清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提塔的笑容。
在冰霜遮盖的网球场当中,提塔孑然挺立的身姿,就像寒冰宫殿中的艾尔莎公主,冷傲而孤独。
等到太阳升起以后,这个笑容也将消散成一缕薄雾吧。
……
四个女孩收拾好东西,踏上草坪,走回百米开外的城堡。
斯嘉丽和提塔曾有几面之缘,但从未交谈过一句,今天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有说有笑。
“我听说你父亲约翰·希斯菲尔德有在瀛洲大学留学的经历,没想到他还受过茅山真传。”
“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啦,大一的新生杯上,他受到茅山的『地绝』赏识……”
夏犹清叹了口气,退到这两个人身后,冷眼旁观她们谈笑风生。
在半途中,她们正好遇上了散步归来的教授和督学——里希特教授和埃丝特修女。
里希特教授退休后,回到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乡下的老家居住。
每天下午四点,他都要去林间散一会儿步。
在克林克城堡暂住期间,他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与教授偕行的是罗马正教派来的埃丝特修女,她没有携带长斧,而是披着一件朴素的羊毛披肩。
埃丝特修女在科隆的教堂中长大,不擅长交际,遇上三位学生时,清瘦的面容僵硬地微笑了一下,以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友好——尽管她是万夫不敌的“圣殿骑士”,但在学生们眼里,她就像一个腼腆而亲切的邻家姐姐。
修女每天都陪同教授一起散步,应该是怕他在林中迷路,或是遇到意料之外的麻烦。
森林的地形相当复杂,巨树的根系龙蛇盘绕,对于年过八旬的老人家来说,一次摔伤就足以致命,必须要看牢才行。
里希特停下脚步,立起手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姑娘们,晚上好,你们刚打完网球吗?”
提塔俯下螓首,谦恭地答道:“是的,里希特先生。”
里希特笑了:“我年轻时也爱和夫人打网球,假如我再年轻三十岁,也许能和你们同场竞技吧。”
寒暄几句过后,提塔和斯嘉丽匆匆向里希特道了别,跟着柳芭走在了前头,大概是急着回去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