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统治诸月份。”
提塔第一次在新生杯上使出“拟造圣城”的术式,或者说,第一次遇到了值得动用“拟造圣城”的对手。
——阿文丁净礼(LustrumAventini)!
提塔交握的掌心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刹那间笼罩了整个擂台,杀生石上肆虐纵横的妖气,就像朝雾遇到阳光,转眼消散了大半。
这种光芒中蕴含着神圣的力量,与方才的“舍金纳”类似,但威力岂止强大百倍!
在罗马城中,月神露娜的神殿位于“七丘”之一的阿文丁山,受到万众崇拜,提塔所诵的,即是歌颂月神之词。
在月神之光的普照下,再怎么赫赫有名的妖刀,也只不过是一把锋利一点的刀罢了。
仙波秋水乘着“雷穿光”的无匹刀势,劈砍到护佑提塔周身的防御法术上,但刀刃只陷进其中三寸,就再也砍不动了。
仙波眉头微皱,把刀从中抽离出来,抬起手肘,准备做第二记斩击。
但就在此时,从“塞维安城墙”井然有序的魔力构造中,她窥见了提塔术式的真面目。
——那是一座由魔力构建出来的宏伟城市,现在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仙波的心智仿佛坠入寒冰地狱,挥刀的动作也凝固了下来:我……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虽然“一击必杀”的剑招落空了,但如果打不破这座墙,阻止不了她的进一步咏唱,我就注定要败北了!
正当她犹疑之际,一股刺耳的声音隐约钻进了她的耳道:
“把心交给我,我带你取胜!”
那是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宛若来自于悠久的旷古,在胸中激荡出阵阵回响。
除仙波秋水以外,没人听得到这声音。
就算听得到,也没人认得出这声音。
——虚彻,是你吗?……如果我能用出你的全部威力,我就能将这种碍眼的术式一刀两断吧?
武者的胜负欲几乎让仙波抛下理智,听从妖刀的使唤。她简直想对着自己心爱的名刀跪地乞求:“我把心交给你,你能替我……击倒敌人吗?”
仙波颤抖着嘴唇,两只手握剑的劲力变得更重,指肚被压得泛白,一点血色也见不到。
——拜托你,拜托你……
“弃剑吧,为自己着想一点。”耳边传来提塔清冷的嗓音。
仙波秋水猛然惊醒。她联想起师父将青头巾传给她时,说出口的那番话——
“我见过不少『青头巾』的死相,大多很难看。在遭遇绝境时,那些家伙把心交给杀生石,堕入地狱道,力战到血管爆裂为止。你适合这样的死法吗?”
谁都知道师父不是栃木县的本地人,从他那浓重的鹿儿岛乡音就能听出来,但他在太平山的寺庙中住得太久了,好像山上的一株枫树,生来就属于这里,附近的居民也都当他是本地人了。
师父最后说:“倘若你已选定你自己的末路,就戴上这头巾吧。”
——我现在没有化身恶鬼的觉悟,非是因我软弱。她是我的同学,不是我的死敌,我没有决一死战的必要!
“当啷”一声,沉重的妖刀被抛落,三寸刀尖嵌进了擂台之中。
“我认输。”身穿小振袖的白辣妹摘掉头巾和发圈,呼出一口长叹,满头大汗地挣脱了心魔。
比赛结束,吕一航问吕之华:“你觉得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吕一航希望从妹妹口中听到对提塔的赞赏,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老实说,有点失望。提塔·克林克的水准不过如此。”
吕一航一愣:“此话怎讲?”
“如果不是有那个魔法道具,她早就被一刀秒杀了。而且她那套长裙也是件稀奇的宝物,能把念咒加速得像开挂一样快,价格肯定是天文数字……我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但这场比赛就是氪金佬的胜利。你想象一下,去除这些身外之物后,提塔的实力还能剩几成?”
平心而论,这些论断的确很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吕一航还是要为恋人辩解几句:“但规则允许携带三件魔法道具,做好构筑也是需要技术的,更何况,财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听着哥哥的狡辩,吕之华没有反驳,而是愉快地笑了出来:“你说得太对了,哥哥——那么,我该准备怎样的法器对付她呢?”
仙波秋水伫立了很长时间,才调节好呼吸,让心跳的频数重归正常,从地上拾起虚彻,收刀入鞘。
由于宿舍离比赛场地很近,她没准备换洗衣服,回去再淋浴更衣也不迟——但妆还是要及时补一下的。
她走回看台之下的更衣室,在桌前坐下,与镜中疲态尽显的自己对上了眼,万千思绪缠上她的心头:
成为“青头巾”以来,我斩杀了数不清的凶恶妖魔,也曾在生死之间徘徊数度,但被心魔吞噬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