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字教的经籍里,记载了许多圣人移山倒海、起死回生的事件,从上古直到近代,不一而足。
他们身为肉体凡胎,何以做到如此超越常理的事情?
答案就在耶稣对门徒的教诲里:“你们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种,就是对这座山说:『你从这边挪到那边』,它也必挪去;并且你们没有一件不能做的事了。”
只要有颗虔信上帝的心,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创造超自然现象——这是十字教的教义,也是十字教徒的作战方式。
该宗教的诞生与壮大,伴随着一条血与火的征战之路。
无论是使徒时期反抗迫害的教父,还是东征圣城耶路撒冷的十字军骑士,或是宗教裁判所猎杀女巫的审判官……千百年来,凡是司职战斗的神职人员,都会在与敌拼杀时巧妙使用奇迹,以一场又一场胜利增饰上帝的荣耀。
吕一航眼见出招失利,立马想到了溜之大吉。
打不过还逃不过吗,当然是小命要紧。
只要到了湖对岸,再多走几步路,就进入瀛洲大学的教工宿舍区域了,只要到了那里,哪怕是国教的坎特伯雷大主教亲临,想必也不敢造次。
他在口袋里来回摸索,飞快地往双腿上安上两只“神行符”。
《水浒传》中,“神行太保”戴宗就擅长此法,“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御风而行,正是独属于仙家的本领。
既有此符,从湖面上横穿过去也断然无碍。吕一航提运十成真气,腾起小半米高,犹如乘上了一朵筋斗云,径直冲向湖岸。
他凌驾于湖面之上,一溜烟似的向前奔逃,但还未逃出五米远,他就听到一阵呼啸风声迫近后背,间杂着轻细的呼吸声。
他惊恐地回首张望,正好对上克洛艾狂妄自傲的微笑。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得吕一航直冒冷汗。
在他认识的同辈中,轻功最高明的应当要数程秋籁,她的“游仙步”师承于华山正宗,是实打实的上乘武学,可即使她能在屋檐房梁之上纵横自如,也远远没达到“水上漂”的境界。
因为克洛艾用的不是武功,而是奇迹。
——奇迹:水上行走(WalkingonWater)!
圣子曾在加利利海面行走,门徒莫不拜服,竞相称颂主的荣耀。克洛艾所做的,不过是以圣力再现他的神迹而已。
克洛艾步伐矫健,每一步都在水面上点出一道涟漪,溅起几滴微沫。
她追上吕一航的背影,一把揪过他的后领,用力向后扯拽,像投掷链球一样,把他甩飞回了湖心岛。
——如玉琮一般纤细的手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吕一航像卫星舱着陆似的,狠狠地砸在靠岸的草坪上,他用脚踝使出“太极十三势”中的“化劲”,使足底所受的冲击力降到最低,才不至于跌个四仰八叉。
但裤脚在地上摩擦出了一道泥土沟壑,两只神行符都碎成了纸渣。
至此,唯一的逃跑手段也破产了。
“天杀的英国国教,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一样难缠。”西迪冷笑道。一向从容自若的她难得爆了句粗口。
深仇大恨,新账旧账,跨越数百年的光阴叠加于此——教会与恶魔的战争永无休止,从克洛艾这位修女的身上,西迪又记起了哪位往日的仇人呢?
克洛艾面露稳操胜券的微笑,踩着湖浪上了岸,向吕一航徐徐走来。她迈着优雅的步子,仿佛穿的是曳地长裙,出席的是盛装舞会。
异能界有一个常识,那就是“施法三要素”。
古今中外、三教九流的法术,基本上都要求言语、姿势、材料才能完成,也许需要其中的一到两种,也许三种全要。
奇迹与之截然不同:无需言语,无需姿势,无需材料。
所需的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奇迹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否则,何以被称为奇迹?
吕一航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无论我施展什么技艺,克洛艾总能找出合适的奇迹作为应对,她的奇迹列表到底有多么可怕的深度啊?
“克洛艾掌控住了局势,却迟迟不下死手,估计是为了活捉我吧。对于教会来说,一个活着的魔神契约者比死掉的更有价值——不管是研究价值还是政治价值。”
如果克洛艾玩游戏的话,肯定会热衷于虐泉、拆泉水、砸矿骡这样的BM行为,属于最没素质、最人厌狗嫌的那批玩家,所有人都会恨得牙痒痒。
可是,站在对手的立场思考,这种轻敌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带来了一线胜机。
要怎么做,才能利用好克洛艾的自大,趁其疏忽之际,打她个措手不及?
口袋里的符箓是有限的,要是长线作战,肯定会被克洛艾无穷无尽的底牌磨死……那么唯一的策略,就是速战速决了!
吕一航当机立断,掏出了藏得最深的那几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