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李啸天拜别母亲,老管家范义背着包裹,腰插旱烟管,挺了挺已经弯了很久的腰,相偕踏出李家牧场,他们来到匹牲口代步,循着大路往北进发。
范义虽然已有十多年没出过门,但他终究是老江湖了,李啸天有他同行照料,晓行夜宿,自是不在话下。
这天他们从蚌埠渡淮,在渡船上,范义指点远处隐隐的青山,说道:“那是石门山,夏大爷的老家,就在石门山,他搬到洪泽湖去,还是十年前的事。”
李啸天道:“夏伯伯为什么要搬到洪泽湖去呢?”
范义道:“也许夏大爷喜欢洪泽湖吧。”
说话之时,但听一阵扑扑声响,只见一只灰鸽,从头上飞过,往北岸投去。
范义抬头望望灰鸽,说道:“一只信鸽。”
李啸天问道:“信鸽?”
范义道:“信鸽就是替人传书的鸽子,老汉只是奇怪,它怎么会从咱们头上飞过?”
渡过江,就在上岸之际,范义突觉有一团劲风,迎面射来,急忙伸手一捞,把它抄在手里,觉得轻若无物,好像只是一个纸团,心中暗暗奇怪,低头一看抄在手中的果然是一个纸团。
“此人打来纸团,用意何在?”
心中想着,这就把纸团打了开来,只见纸上写着:“前途有警,但尔主仆不可出手。”
这是示警。
范义急忙举首四下一顾,但埠头上渡河的人,你来我往,此时哪里还想找得出来投掷纸团的人?
李啸天看到范义脸色有异,不觉问道:“老管家,什么事?”
范义本待不告诉他,但继而一想,如果前途果然有警,少爷年轻喜事,万一要抢着出手,自己如何拦阻,倒不如给他看了字条,让他心里先有个谱儿,心念这一转,就随手把字条递过去,说道:“少爷请看。”
李啸天接过字条,看了一眼,说道:“这是谁写的?”
范义道:“刚才有人掷过来的。”
李啸天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范义道:“他这是示警,好像前面会遇上事故,他要咱们不要插手。”
李啸天学了一身武功,从未试过,听说前面可能会发生事故,不觉精神一振,问道:“老管家,你看会发生什么事故呢?”
范义道:“这很难说,譬如打劫财物,或是寻仇比斗,唉,反正江湖勾当罢了。”
李啸天道:“如果遇上拦路打劫,杀人越货,老管家,咱们也不插手么?”
范义道:“照江湖过节,人家事前已经打过招呼,咱们就不该插手过问了。”
李啸天道:“他在前途做伤天害理的事,咱们遇上了也不管么?”
范义道:“这也不是这样说,纵然对方跟咱们打过招呼,但真要遇上伤天害理、国法难容的事儿,咱们自然不能袖手,但如果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尽管不出手,自然最好。”
李啸天道:“这人为什么要掷纸团给你呢?”
范义道:“也许他已经看出咱们是会家子了。”
两人牵着牲口,边说边走,走了一段路,才相继上马,中午在临淮关打了个尖,继续上路,走了约摸七八里光景,这一带地势较僻,前不靠村,后不靠店,除了一片疏朗朗的松林,两边尽是一人高的蓬蒿。
范义坐在马上,心里已经有些嘀咕,那人说的“前途有警”,莫要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