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神志清醒,已能进食,只身子有些虚弱罢了。
珠珠知道后,如何也坐不住,非得要过去探望她大哥哥。弘晖性子温和可亲,珠珠素来仰慕喜欢这位大哥。
幼姝头一次冷了脸,将她关在屋里不许她出去。弘晖这病来得凶狠,她担心珠珠过去后被传染上,珠珠毕竟还是四、五岁的小孩,抵抗力最差,她可不能冒这个风险。
可珠珠被骄纵的厉害,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她年纪小胆子大,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竟趁着幼姝午睡的时候,偷偷的从屋里溜了出去。
她常常往正院跑去找弘晖玩,这条路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正院的奴才都识得三格格,她是常去的,也便没通报,珠珠顺利的就走到了弘晖的屋子。
弘晖刚喝完药,正躺在床上拿着一卷书在看着。屋里有两个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福晋回屋休息了。珠珠轻轻推开门,向里面探头探脑,悄悄唤了一声:“大哥哥。”
弘晖侧头看去,没想到是珠珠进来,他整日在屋里养病早已待得烦闷,没想到三妹妹竟来找他玩,喜不自胜,冲珠珠招手道:“三妹妹,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
珠珠只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她慢慢走进来,停在床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哥,你病好些了吗,我早就想来看你,可额娘不许我过来,怕扰了你养病呢。”
弘晖和气的笑笑,说:“不碍事,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不能下床罢了。”
珠珠神色一松,轻松道:“大哥哥,原来你的病已经好了呀,那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呢。我这几日被拘在院子里,好生无聊。”
听了这话,弘晖还没作答,他身旁的嬷嬷就紧张的开口:“三格格,大阿哥的身子还没好呢,不能下床,现在可不能陪你玩。”
珠珠听了神色有些黯然,弘晖见状连忙哄道:“没事珠珠,哥哥躺在床上陪你玩好不好?”
说着便从身后的小暗格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宝盒,逗着珠珠,“三妹妹,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珠珠高兴了,手脚麻利的爬上床,乐道:“是什么?”
弘晖神秘的打开,竟然是一个用象牙雕刻成的小象,这还是德妃在宫里赏给他的,他也喜欢的很,放在床边,还没给他人看过。
“哇”珠珠惊讶的张大了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雕刻的这么活灵活现的小象,憨态可掬,看起来可爱极了。
珠珠没敢伸手碰,只羡慕的看着,赞道:“还是大哥哥厉害,这等宝贝都有。”
弘晖被夸得有些得意,他在妹妹崇拜的眼神中犹豫了一会,大方的忍痛割爱,“不过是樽象牙雕小象罢了,我送给你了。”
珠珠喜出望外,捧着小象爱不释手,扑上去送给弘晖一个结实的拥抱,“谢谢大哥哥,大哥哥真好。”
“哎呦,珠珠快起来,我这里好疼——”弘晖突然捂着刚刚被她压着的脖子,吸着冷气唤痛。
珠珠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嬷嬷也浑身紧张,劝道:“大阿哥,解开衣领,让奴才们看看。”
解开扣子后,发现脖子处起了两个红痘,珠珠奇怪道:“大哥哥,你屋子有蚊虫吗?”
弘晖听见是蚊子咬的,伸手想挠,却发现轻轻一碰就痛的厉害,他也有些茫然,“或许吧,可这才六月份,屋里怎么就有了蚊子?”
“天……天花!是天花!”一旁弘晖的乳母嬷嬷尖叫着喊道,她是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方才细看着那生痘的地方,竟突然想起,这像极了宫里阿哥们出天花时的样子。
另一个嬷嬷早已忙不迭的、边跑便喊出去找福晋,弘晖听了也害怕的发颤,他知道宫里有好多孩子便是因天花而死。只珠珠不知所谓,问道:“什么是天花?是一种花吗?”
乳母突然指着珠珠,惊恐道:“天花是能传人的,三格格,你……”
弘晖也回过神来,大惊失色,是了,珠珠年纪小,还未曾种痘,天花只要近身就会被传上,三妹妹不会也染了天花吧。
乳母慌忙的将珠珠抱出屋去,正好撞上了从另一处赶来的福晋和太医。太医捂着口鼻,将下人屏蔽去,在屋里待了片刻才出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害怕道:“回四福晋,大阿哥确是生了天花。”
怪不得,他这几日一直低烧不退,原是有天花在体内作祟!
太医的话一出,福晋险些没站住,下人们也胆战心惊,有几个奴才都差点尿了裤子。这可是天花,满清刚入关没几年,天花就在京城肆虐爆发了一次,死了几十万的百姓。顺治爷和董颚妃也因此丧命。人人可谓闻天花色变。
虽康熙爷已下令给皇室子弟种痘,可弘晖和珠珠至今还未曾种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胤禛下令,正院封院,太医全天守候。
第二天,弘晖身边的乳母也染上了天花。
第四天,正院的七、八个和乳母之前接触过的奴才也染上了天花。
第五天,珠珠被诊断出也患上了天花。
第36章四十七年
四贝勒府的后院有两个小主子染上了天花,更别提那些被牵连的下人,整个京城都听说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胤禛下令将下人们挪出府,送到城郊的庄子上救治。府里严禁下人外出,不得随意走动,每日早晚熏艾草,从主子到奴才,每人一碗药酒服用。
李氏坐不住了,她的三阿哥才几个月大,小儿最易夭折,若是一不小心被染上了,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李氏揣度着胤禛的心思,慢声细语道:“虽说如今奴才们不得出府,但府里的吃喝采买哪一样短得了。府里琐事多,反倒是不利于大阿哥和三格格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