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围观的平民听了,都愤愤不平道:“你怎如此对大师说话,好生无礼?大师愿为你卜一卦,是你的福分。”
幼姝耸耸肩,刚起身想走便听到那老道出声:“你二人皆是贵不可言,只我要劝女施主一句,凡事不可强求。”
幼姝心中一凛,紧紧盯着那老道,似要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真假。
那老道幽幽道:“金龙和赤凤原是命中注定,一青鸟想篡赤凤宫位,可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既有起因,便有其果,何须强求,何必强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他说完,便疲惫的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幼姝听得糊涂,这话既然说与她,那她是那赤凤,还是那青鸾?
她再张口想问,就被身后人挤了下去,她已扰那老道太长时间,后头排队的人早已等不及,推推嚷嚷的将她挤到后面。
幼姝沉思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何意,便抛到脑后,也不知道那老道所言真假,何须庸人自挠呢。
顺着人流,他们往前走着。胤禛个子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幼姝个子矮了些,前方全被人头挡着,看不见路,只能被他牵着走。走着走着,胤禛看着前方,突然轻笑了一下,幼姝抬头问:“爷笑什么呢?”
胤禛还没回答她,幼姝突然被一快步走来的红衣女子拉住手,她定眼一看,原来是温宪!
温宪走得有点喘,拉住她,开心道:“没想到在这能碰见你们。”她身后跟着缓缓走来的舜安颜,舜安颜温润一笑,拱手向胤禛行礼,“四爷。”
胤禛微微颔首,他和舜安颜干巴巴的互相看着,他对舜安颜也无话可说,舜安颜倒是有心寒暄几句,可胤禛惜字如金,他再会周旋应酬,也聊不下去。旁边温宪和幼姝早就兴奋的凑到一处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温宪拽着幼姝要走,说:“我在如月楼订了一桌宴席,今个乞巧节,雅间早早的被抢走了,幸好我让老板在大堂留了一桌。”
幼姝有些犹豫,她今个出府已极为难得,不知能不能在外用膳。
胤禛见她抿着嘴,走起来有些别扭,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本来今日天色不早,打算逛逛回去,可见她这样,胤禛心中一软,允诺道:“去吧,正好爷也有些饿了,也吃一下小九的宴。”
等到了如月楼,果然已座无虚席,只在二楼大堂的拐角处留了一四方桌,恰好能坐开他们。
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躬身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问道:“贵客要点些什么?”
温宪飞速的点了满桌珍馐,她是公主,什么名贵菜肴没吃过,只需扫上一眼,便知道哪些可用。倒是幼姝被她挥金如土的豪迈吓了一跳,不过是四个人罢了,竟一气点了十几道菜。
温宪虽可随意上街游玩,可乞巧节这样热闹的日子她也是难得撞见,兴致高涨,道:“今个可真是热闹,马车竟都进不来这趟南街。”
“方才我竟还看见一位算卦的道士,卜吉不占凶,竟闭着眼只听生辰八字,真是稀奇。”
幼姝点头,“是,方才我们也遇见了。”
温宪说:“那你没去占上一卦吗?”
幼姝道:“我去了,可那道士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叫我听不懂。”
温宪一脸同感,“可不是,那道士真怪,我去占卜,也给了他银钱,竟只摇头,什么也不说,他们算卦的竟还如此挑剔,听旁人说,要合眼缘才可。”
幼姝听了,心中却有些不安,她隐约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温宪想的如此简单。她不愿扰了她兴致,便扯开话题,“你好久不来找我玩,在忙什么呢?”
温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我一个富贵闲人,有什么可忙呢。”她压低声音,悄悄道:“宫里最近有些热闹事罢了。”
胤禛咳了一声,瞪她一眼,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怎能轻易说宫里的事。
温宪没有理会,她不怕这位四哥,她知道他只是面冷心热罢了。她贴近幼姝的耳朵,小声说:“我额娘宫里那位刘常在,前些日子,皇阿玛不知怎地,翻了她牌子,我先前和你说过,这位刘常在入宫五年也没得宠,可她竟还丝毫不慌,每日待在屋里写字画画。”
“皇阿玛召她去乾清宫,没想到她夜里竟然被赶了出来,听说皇阿玛为此动了怒,生了好大气,贬了刘常在为官女子。”
幼姝稀奇,“这是为何?”
温宪有些神秘道:“听说那日,她拒绝了皇阿玛。”
“啊?”幼姝有些傻眼,这可是皇上,这位刘常在作为嫔妃,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拒绝皇上,不怕被砍头吗?
温宪道:“有人传说是因为她入宫前有情郎,一直在心里没放下。也有人说,她学的文人一身傲气,不愿屈居于皇阿玛。”
“不过,不管是何原因,她此番举动可真真是触怒了皇阿玛,永和宫她是待不下去了,皇阿玛常去,哪容得她,听说被迁到西边的宫里,哪里荒僻,和冷宫无异。”
幼姝还真没想到,皇城中还有这样的烈性女子,倒也真是奇观。
她们说着话,菜肴便陆陆续续呈了上来。倒不愧是人满为患的如月酒楼,果真味道极好。她们兴致高涨,温宪和幼姝还小酌了几杯。
舜安颜很是体贴,席间没顾得上自己用菜,一个劲儿的给温宪夹菜斟酒,还温柔的劝她少用几杯。
她们身边来了一桌新客人,很是有几分神秘,还上了屏风与大堂隔开。
开始他们倒很安静,可后头许是喝大了,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唉,安老哥,弟弟我命苦啊,连着三年,官职一升未升,想起来我就堵心,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