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姝吃着手边的栗子糕,嘻嘻笑道:“这可不是寻常的话本子,以后必会流芳百世。”
胤禛不理她,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里面装着什么,有时总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突然想起什么,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孩子出生以后,不许当着孩子的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万一爷的儿子再去做了和尚,爷可饶不了你。”
幼姝忍俊不禁,满口答应。
她安静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向胤禛打探道:“朝中可是有位叫做曹寅的大人?”
胤禛说:“不错,曹寅从前是皇阿玛的侍卫,她额娘孙氏做过皇阿玛的奶嬷嬷。现在曹寅调做江宁织造。”
幼姝听了很满足,点点头。
胤禛突然靠近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奇奇怪怪的。”
幼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吗?奴才没觉得。”
胤禛琢磨着,许是孕期在屋里待着,憋出病来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万一气结郁思就不好了。
他便遣人去找个戏班子,下个月在府里唱几天戏。
府里难得有个消遣的活动,女人们顿时化干戈为玉帛,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块听戏。
李氏是个闲不住嘴的性子,看着戏还不够,嘴上还要聊天,抱着三阿哥说道:“这位官老爷真不要脸皮,已近古稀之龄了还要纳小妾。”
幼姝道:“可不是,也不知道那些女儿家里都怎么想的,舍得把姑娘送进火坑里。”
宋氏说:“富察妹妹方才没听见吗,家里人何曾愿意,硬生生被这恶霸抢了去。”
幼姝和李氏听见都愤愤不平,她们做了额娘,尤其李氏还有女儿,最听不得这种事。
福晋抿了口茶:“这也算不得稀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前个儿听三福晋说,直隶有一土财主,后院娶了一堆小老婆,结果连着生了十八个女儿,都没生出个儿子。”
“他家老太太不甘心,以死相逼让这财主生下个儿子,继承家业。这土财主也是一心想生个小子,去求当地的道士给出个法子。”
“那道士是个黑心肠的,被猪油蒙了心,竟和他说,找十二个个未满周岁的男婴,取其心头血和妇人一起饮下,然后必能喜获麟儿。”
幼姝听了张口骂道:“真是荒谬,这与无知小儿何关,竟要残害这么多性命。”
李氏听得眼泪都要下来,叹道:“作孽啊作孽。”
幼姝气道:“就没有官员来管管他吗?”
福晋淡定的说道:“他姑丈是直隶保定知府的管家,谁敢触这个眉头?”
这时只听得扑通一声,站在李氏身后的三阿哥奶娘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众人纷纷看去,李氏蹙着眉头道:“怎么毛手毛脚的,没个规矩!”
那奶娘怔了一会,忽然眼眶里落下豆大的泪珠,伏地痛哭起来。
那哭声凄惨悲哀,台上的戏班子不明所以,纷纷停了下来。
李氏有些生气,好好的日子这不是找晦气吗,她抬手将茶杯砸到奶娘脚下,谩骂道:“好好的,你疯魔了吗,哭什么?”
那奶娘被茶杯在脚边碎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然爬到李氏的脚下,抱着李氏的腿,哭道:“求格格帮帮我,格格,奴才的儿子就在保定呢。我的儿子,若要被那财主抢了去取心头血,我便不活了。”
大家纷纷惊骇,这奶娘的儿子若真在保定,一个说不好,可真会遭受厄运。
李氏面色缓和了下,问道:“你不是京城人吗?”
奶娘哭喊道:“我家男人得病死了,孩子是遗腹子,生下来后我就被送进府里当了奶娘,只得把孩子送到婆家去,婆家正在保定呢。”
“求格格派人去救我孩儿,我公婆是个爱财的,若真为了银钱舍了我儿,那我可怎么活呀。”
幼姝怀着孕,最听不得这种事,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氏听完后却沉默了,不是她不想帮奶娘,而是她阿玛已被外放做官,额娘和哥哥们都跟了去,京中的宅子空无一人。便是快马加鞭送信过去,也要半个月,到时早就木已成舟。
奶娘见李氏不应,便跪下使劲磕头:“求格格救救我,看在我尽心尽力伺候三阿哥的份上,求格格救我儿一命。”她拼着力气磕头,不一会头便磕破,地上流出一滩血迹。
“罢了,我派人去趟保定,或许能救下你儿。”福晋突然开口说道。她也为人母,自然明白这奶娘的心情,她是一府的女主人,此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吹灰之力。且有四贝勒府的招牌在,那土财主再有人撑腰也得乖乖认罪。
那奶娘倒是没想到福晋会帮她,思及之前还陷害过大阿哥,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擦擦眼泪、毕恭毕敬的向福晋叩头:“谢福晋救命之恩,奴才若有来世,必当给福晋做牛做马。”
李氏脸僵了下,福晋救了她儿,她确实是该感激福晋,只这话听起来却着实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