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汽车平稳地行驶着,曹小六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呆呆坐了一会,忽然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问道:“常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七他到底怎么了?”常雨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曹小六根本看不清常雨的表情。“小六,你知道阿七的身份是什么吗?”“他他不是在研究数学吗?金陵大学的邀请函我看过,可是他为什么又没有去呢?”“因为那天他在去金陵大学的路上,遭人伏击,他伤得很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原来是这样,难怪金陵大学的老师说他根本就没去报道。遭人伏击曹小六脑海中蓦地闪过那张灰色面具,心中的不安陡然变得剧烈起来,“是什么人伤了阿七?”常雨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开口:“日本人。”“日本人?”曹小六不自觉攥紧了拳头,“阿七跟日本人怎么会扯上关系?难道”“松井英下,是阿七杀的。”听了常雨的回答,曹小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常雨吐字清晰,声音铿锵有力,他不会听错。常雨继续说:“阿七,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这身份想必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了,这几年他做的事情不少,但这次却在南京栽了跟头。”曹小六将怀里的木盒抱得更紧了些,“常雨哥,阿七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去金陵大学报道?他是因为我,才选择留在了南京,所以才会被日本人发现。”“原本他杀了松井英下之后,应该立马撤离南京,但他并没有。”常雨的回答,印证了曹小六的猜测。如果不是因为他,阿七不会遭人伏击,也不会一直昏迷不醒。他果然,只会拖阿七的后腿。他难过地垂下头,将下巴放在了怀里的木盒上,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阿七,现在怎么样了?”常雨伸手轻轻抚了抚曹小六的头发,似有不忍般,但说出口的话,却依然让曹小六感到心痛:“阿七已经昏迷了一个月,或许就在这两天。”就在这两天曹小六后知后觉地回味着这几个字,才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他拼命忍住眼中的水光,艰涩出声:“常雨哥,可以让车,开得更快一点吗?”“好,”常雨抬头,对着司机说了句,“开快一点。”“明白。”从南京到上海,他们在车上经历了将近九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到达目的地。汽车行驶到荣府的时候,天空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黑暗的夜已经过去,再过不久,太阳就会从东方升起。时隔五年,再次踏进荣府,曹小六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这个点,荣府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常雨和曹小六谁也没有贸然开口,整个荣府里都安静得有些可怕。常雨直接将曹小六带到二楼一间房门前,压低嗓音说道:“阿七就在里面,如果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跟他说吧,虽然他可能已经听不到,但是晚了,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常雨哥,谢谢你带我回来。”“不必谢,我先回去休息了,晚点再过来。”常雨隔着门向里面看了一眼,转身离开。曹小六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见阿七躺在床上,原本光彩熠熠的眼眸紧闭着,脸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青。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一疼。他关上门,将怀里的盒子放在一旁,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阿七”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阿七的脸,是温热的。真实的触感让他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滴落下来。“这不是梦,阿七,阿七阿七!”“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那天你还好好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不该贪心让你留下来,那天我就应该赶你离开,这样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阿七,你醒醒好不好?我这些天看不见你,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这句话说出来,曹小六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些天,每一天都在期盼着阿七再次出现,阿七在他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擦干眼泪,将木盒抱了过来,坐在床边仔细瞧着阿七的脸庞,低低说道:“阿七,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你,你听得到吗?”“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都要说。”“你不是质问过我,为什么这五年来从没有给你写过信吗?”“其实我写了,只是从来都没有寄出去过而已。”“那些信,就在这个盒子里,你听我念给你听。”他说着,就要伸手打开木盒。这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指。“小六哥”虚弱的声音随之响起。“阿七,你醒了!”曹小六激动地站起来,放在腿上的木盒掉在了地上,盖子也被震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但是他已经顾不上木盒了,他的全部目光都在阿七身上。“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七虚弱地摇了摇头,“小六哥,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轻轻笑了笑又说,“小六哥,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开心。”“不,你别说那个字”曹小六有些哽咽。“小六哥,”阿七垂下眼帘,看见地上打翻的木盒时,目光一顿,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抓着曹小六的手却握的更紧了,“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多好,我还想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呢!”曹小六连忙回握住阿七的手,“那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只要你活着,那我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他俯身,在阿七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祈求:“阿七,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去南京,学陶刻,就是为了不拖你的后腿,我想站在你身边,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可是如果你我不知道自己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阿七忽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曹小六,动作矫健地实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他嘴角向上扬起,语气轻快:“小六哥,你这算是,在跟我表白吗?”:()大佬他有病,只有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