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里,只有姜姝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依旧不言不语,神情平静。
朱氏便发现,无论是前几日婆母为难她,还是今日自己误解她,她都没有发脾气,没有气得大声喊叫,没有觉得委屈或者愤怒,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温温和和的跟她说话。
她似乎,没有脾气一般。
她一直都是这般吗?
这般的姜姝,让朱氏心口发酸发胀,只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扇门,疏离得很。
——
而果然如同姜姝预料一般,与母亲划出一条道来之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姜姝再去给苏行舟送葬,她非但没有遭到阻拦,反而还给了许多准备好的祭品。就是祖母这几日缓过劲来了,想叫她过去敲打一番,也被母亲拦住,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这让她在镇国公府里活得轻松了许多,可见老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有几分道理的。
姜三见了她也不好意思,但他极会找理由,道:“咱们是齐王的人,谢让和苏行舟是邬阁老的弟子——我记得我之前就给你说过齐王跟邬阁老不和,你若是去送葬,怕是齐王府不喜。”
姜姝定定的看他一眼,温和说,“三哥哥这样真能考上官?”
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伤人心,姜三少爷脸色顿时猪肝一样。
姜姝:“我是寿老夫人领着去的,替的是老夫人言行。齐王可曾因为寿老夫人是邬阁老的嫂嫂而针对她?”
这倒没有。寿老夫人并不掺和朝堂事,对几个皇子都是一样的,很受尊敬。
姜姝:“寿老夫人叫我做此事,我若是拒绝会如何?”
那肯定也不行。姜三少爷摇摇头,“你得去,不然母亲也会不依。”
男人有男人的拉帮结派,女人之间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彼此和气着,给对方留下情面,日后也好相见,也能帮着男人缓和气焰。
毕竟朝堂瞬息万变,今日是敌,来日说不得是友。万不可得罪死了。
姜姝便笑了笑:“既然我得去,你又拦在这里做什么?”
朱氏在一边听得担心,就怕他们吵起来。眼见儿子势弱,连忙拉开他,“快些让开吧,不然要误了时辰。”
姜姝恭恭敬敬的谢过她,坐上马车去了谢家。
寿老夫人已经到了,见了她来,拉着过去问,“你家里可曾为难你?”
姜姝摇头,“没有。”
寿老夫人却已经打听到消息了,她说,“有!”
姜姝忍不住笑了笑,“那也算不得为难。”
寿老夫人叹气,“你放心,我还会亲自与他们说的,等事情了结之后,我再给你送些谢礼过去,明白人定然知道这是我要你做的,不会为难你。”
姜姝点了点头,心中感激。无论有没有寿老夫人,她都得来这一趟。
谢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她只需要过去为棺木遮住伞。
今日还在下雪。好在雪不大,姜姝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举着黑伞跟在谢让的身后。
依旧是他遮棺材上半边,她遮下半边。
谢让给她塞了一个暖炉。
他说,“今日霜雪重。”
姜姝摇摇头,“我不用。”
送葬遮伞的抱着手炉算什么样子?她说,“我自小就练刀,一身的力气,也不畏寒。”
谢让:“阿兄不会见怪的,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但姜姝依旧不愿意。
谢让没有勉强,便把手炉给了赵妈妈。
赵妈妈手足无措,还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放在了屋子里。
主子们都没有用,她哪里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