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走了有一会儿,李雪才气喘吁吁的跑来,找到在厨房忙碌的李阿嬷,沮丧道:“都是我起晚了,没来得及送送乔哥儿。”
“也没什么可送的。”李阿嬷看了眼跟在李雪身后的林大庆,叹口气:“不送更好,见了你们,只怕他心里更难受。林正这一走就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原以为是去的地方远,可乔哥儿这会儿刚生完孩子没几天就要动身去京城,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乔墨这会儿在斜倚在车上补眠,带小孩子实在不容易,夜里要醒来好几次,不是要吃就是拉了尿了。这还是有两三个围着转呢,要单他一个,忙的头都要大了,他只要一听见孩子哭就急的不行。
马车先进了县城,要在这里接齐琮。
之前确定了要去京城,齐琮便要和书院里知会一声,回来后说齐韫的一位友人也有事要上京,正巧赶上,便结伴一起,路上也安全些。对此乔墨自是没有异议,对方不过是书院里的一位教书先生,又没什么妨碍。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两辆马车驶来,随行的也有几个护从。
齐琮与那位先生隔窗和乔墨打了个招呼,便要启程,倒是乔墨听到那人叫周鸣而微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齐韫友人竟是他,当初专程亲自跑去上林村给林贵当面送了“开除信”。而周鸣又和宋家关系亲近,所以这些人都是拐着弯子带着关系的。
蓦地心头一个念头闪过,想问时周鸣已经登车,只好暂时压下。
傍晚时分,一行人在一个小镇子住宿。
镇子很小,只有一家客栈,乔墨房间的左边一间住着齐琮,右边就住着周鸣,其他随行的人都是三三俩俩一间,否则根本住不下。这会儿孩子刚吃完奶睡的正香,留下新竹清泉看着,乔墨出房门活动活动筋骨,坐了一天马车实在受罪,哪怕刻意将车上铺设的柔软,身体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也僵的难受。原本他最担心小孩子受不了,还刻意放缓了速度,幸而这孩子皮实,照样能吃能睡,一点儿不舒服也没有。
从房间里出来,刚走到大堂里就看见了周鸣,周鸣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茶。
乔墨抬步走了过去:“周先生。”
周鸣闻声转过头来,本是随意一瞥,却是愣住。
“周先生?”乔墨觉得对方眼神太过古怪,在一刹那的吃惊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直在发愣。
“……哦,你就是齐家隔了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外甥?想不到你竟在丰城,你……”显然周鸣这会儿脑子里有些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乔墨只能感觉到他内心很混乱,有一团迷雾他自己都不明白,却仿佛在最深处又有一丝恐惧,这令他感觉更加莫名而古怪。
“周先生可认识康郡王?”乔墨暂时抛开疑惑,问起原本的话。
“你认识康郡王?!”谁知周鸣对此却是反应极大,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这次来丰城难道是冲着你来的?那他在这儿逗留那么久,难不成都是为你?他见过你了?和你说什么了?你们……”
乔墨见他如此无状吓了一跳,只等着他自己不说了,这才问:“周先生怎么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周鸣却是抿紧了唇,眼神闪烁,眉峰紧皱,一脸的冷肃。
“周先生?”乔墨这会儿不得不追问个明白,他预感这里边有很大的问题,切实关系到自己。
好半晌,周鸣微微吁口气,说道:“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和你阿么长的那般相似,一时失态。”
“周先生认识我阿么?”对此乔墨很有疑虑,周鸣又不像司徒煊与齐家是世交,一个大家子的少爷哪那么容易认识另一大家的公子呢。
“只是有所听闻,当年你阿么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华无双,不知多少人赞叹。”周鸣此时已将混乱的思绪整理好,神色平静,言语带笑:“我对早年齐家与郡王府的事略知一二,又曾意外见过你阿么,所以一听你问康郡王才那么吃惊。我还说他这回怎么跑到丰城来,只怕是得了你的消息特地来确认的。”
乍一听这话没错,可就从周鸣刚才那般慌乱的表现,乔墨肯定另有内情。只是周鸣不愿说,他又不好逼问,但并不妨碍他重新将司徒煊这人提到警惕的名单上。毕竟周鸣那反应十分的不正常,让他从中嗅出一丝危险预兆。
前尘往事渐浮出
因为带着小孩子,一路走的不快,到达京城时已经要入四月。
在城中的主大街周鸣与他们道别,齐琮的马车在前,拐进了另一条街道,直至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下。乔墨撩开窗纱看了一眼,门上挂着一张匾,写着“齐府”。从外表来看,这座宅邸和这条街上其他宅院相差不远。
看这条街宅邸的建筑风格,庄严大气,大概八成都是官宦人家吧。
马车刚一停齐家的大门就打开了,齐琮朝门口的小厮说了一句,很快就有人进去通报。乔墨见外面阳光大好,直接抱着孩子下车,正好见着大门内涌出一群人,为首的便是舅舅齐韫。
“舅舅。”乔墨再看其身旁的那些人,心里一忖度也能对上号,便一一打招呼。
大家相互见过,舅么接过孩子抱着,一行人进了大门,来到前堂落座。齐韫问些近况,又说几句宽慰话,场面一时就有些静。毕竟林正生死未知,提到这个话题就轻松不起来。
舅么见状有心岔开话题,轻轻掂着手中襁褓笑道:“这小子一点儿不认生,睁着眼睛一直盯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