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行啊,我得给你看吊瓶,要是你睡着了,输完了血管进了空气怎么办?”
沈烁上方挂了两个大吊瓶,估摸着全部输完要到凌晨两三点。
“我睡不着,”沈烁说,“头疼,要是真的想睡,我会提前定闹钟。你先走,明早戴口罩过来,别被传染了。”
“那还是不行,我是你的助理,本来就该……”
沈烁打断他,“你是我的助理,应该听我的话,明早记得给我带粥,别的可能没胃口。”
简言还是走了。
不过刚出门口,就被顾允珩抓着带到消防通道里。
简言还没站稳,顾允珩问道:“沈烁什么情况?”
“风热感冒,”简言补充道:“护士说也有可能是流行感冒,有传染性。”
“那个顾导,烁哥已经休息了,而且他不想把感冒传给别人,你还是别进去了。”他鼓起勇气多说了两句。
“我知道。”顾允珩从公司过来,还穿着正装,西装领带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冷峻,紧抿的薄唇和锋利的下颌线让人望而生畏。
“我有问题问你,你老实回答我,”顾允珩目光锁住简言,“沈烁这两天是不是见过什么人?是薄昂?还是其他谁?”
简言怔怔看着顾允珩的眼睛,咽了咽口水,“这…没有啊…”
“简言,沈烁会骗人,你可不会。”顾允珩威胁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病房内,沈烁给自己换了吊瓶,他打开手机一看,凌晨一点了。
药效发挥,头没那么疼后,便有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烁记得他以前没名气没背景,拼了命地钻研演技,陆陆续续拿了不少奖项,被观众眷顾后,越发不敢掉以轻心,死前最后几秒,都还想着身体力行,突破极限,要给观众呈现更好的作品。
因为累了太久,刚来这里那会儿,他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十八线,挣个饭钱,只是还不到一个月,他来到《缚星》剧组,便生出些不切实际的遐想,一路走来,倒还算得上顺利。
直到现在,他才惊觉命运给了他一个更加残酷的身份,更加艰难的起点。
为什么要是人人嫌弃的黑糊咖,为什么要和顾唯纠缠不清,为什么要顶着整个孤儿院的压力?
沈烁知道他只要回到一开始,心甘情愿当个没心没肺的十八线,这些累赘将通通不复存在。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放弃顾允珩。
门口传来脚步声,沈烁一眼望去,目光所及圆柱形的把手转了转。
不管是谁,沈烁都疲于应付,他索性闭上眼睛。
顾允珩站在门边,看他闭着眼,迈步缓缓靠近。
他用手背碰了碰沈烁的额头,体温的差异还是有点大,他拨开沈烁被汗湿的头发,眼神无意识地勾勒着他五官的轮廓,自上而下,落到他苍白的唇瓣上。
沈烁的手被轻柔牵住。
顾允珩的手是冰冷的,肌肤相贴,很大程度上消解了沈烁手心的热。
顾允珩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其他动作,就在沈烁觉得他快要离开时,唇角被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沈烁眼睑无意识地抽动,被牵住的手紧张地蜷了蜷。
顾允珩垂眸,轻声说,“别装睡了,醒了就陪我说会儿话。”
沈烁没有回应,却是缓缓睁开眼睛。
顾允珩看着他,“护士说体温退下去了,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沈烁移开眼,“怎么没回去?”
顾允珩:“放心不下。”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顾允珩眼眸闪动,他握着他的手,指腹磨着他发烫的皮肤,似呓语地叫了他的名字,“沈烁。”
“昨晚我妈找你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烁瞳孔紧缩。
“你那小助理的嘴没你严实。”顾允珩解释一句,他凝视他,“我妈是不是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