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再折腾我了?我还要留些力气去应对皇后愉妃呢,你就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胡思乱想?”卫嬿婉还是气哼哼的骂他,她这次心绞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在汪荃给她的药方子是汤剂,春婵熬好了给她备了一抽屉,时时更换着,就是以防万一她哪天又突然犯病,一时熬煮不及。
眼看着进忠又要道歉,卫嬿婉先拿话堵了他的嘴:“不许说对不起,有空道歉你还不如多想想,你这疑心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好,你是不是跟着皇帝时间太久了,所以才学会了他那种一辈子都揣着疑心病的狗脾性?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跟他学,我就真不要你了,你出去爱找谁找谁,别来霍霍我。”
进忠被她骂的讷讷的,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保证,不学,再也不学了。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然后被卫嬿婉的心绞突然打乱了步调,莫名其妙的又好了。进忠挤上床抱着她,很是担心的问她,怎么会突然犯了心绞?要不要叫汪荃再来看看。卫嬿婉实在是累的困倦不已,只能攥着他的前襟,软糯的迷糊着发怒,说你少疑心一次,我就不复发,就能好,天天汪荃汪荃,汪荃给的药对我的病有用,就是治不了你这个狗脾气。
进忠又被骂了,只好贴着她抱着,慢慢的把她哄睡了。
第二天卫嬿婉早早的醒了,她一动,进忠就也跟着醒了,两个人看着彼此的黑眼圈儿,互相抿着嘴看对方,结果还是卫嬿婉先没抿住,撇了嘴轻轻笑了起来,说咱俩真折腾,之前我折腾你,现在你折腾我,你倒是一点儿不吃亏。
进忠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了,就是钻进死胡同里认死理儿,就总怀疑嬿婉万一心底里对凌云彻还有情呢?他理智里明白是一回事,可是情感上还是忍不住要疑要怒要使性子。他本来性子就差,嬿婉的确在慢慢给他疏导和正向引导了,可是这个过程恐怕会很漫长,需要时间。
跟嬿婉好好聊过之后,进忠终于确认了她是真不在意凌云彻最后有什么下场,她的目的是拉下皇后,凌云彻的命运她完全交给皇帝了。
卫嬿婉倒是看着这个疑神疑鬼的狗东西彻底无了语,他之前就拿阉了凌云彻这事儿来试探过她,她还以为自己那次就哄好了呢,结果被他偷听到自己故意说给凌云彻听的那番话,她明明是为了让凌云彻笃定自己对他有情、进而让他背后的愉妃和皇后确认可以用戒指算计到她,然而皇后愉妃如今怎么想她还不知道,进忠这个狗东西却被刺激的又疯魔了一回。
他如今借着愉妃和皇帝的手虐杀了凌云彻,又疯得拿这事儿再次来探她的心意,这个疯癫的狗东西,卫嬿婉想,不就是想看她心里谁更重吗?他又发疯,还不知道这几天在御前侍奉的时候,有没有被皇帝察觉到什么再被怀疑。看来他御前总领太监又不想做了,要去阎王跟前儿奉茶,她看着眼前想明白了就有些期期艾艾着觑她神色的进忠,在心里吐槽他。
晨光熹微中,进忠看着嬿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直直的看着他,里面没找到一丝一毫他原先预想的、可能存在的恨意或怒意,倒是埋怨和无奈要更多些。他明白了她在这个早就布好的棋局里根本没给凌云彻安排结局,或打或罚或贬或杀,她统统扔给了皇帝去裁决。如果皇帝仁慈、或是无所谓,那凌云彻兴许能保下一条命,被扔到边缘苦寒之地苟延残喘的活着;如果皇帝怒极,把凌云彻千刀万剐也不在嬿婉在意的范围内——爱或恨都没有,她彻底无视了那个人。
凌云彻这个人的痕迹被她从心里彻底抹除了,进忠想,原来她一直说自己的心冷,是冷在这里——无论是谁,无论曾经她为之付出过多少真心情意,一次不忠、爱恨皆休。
【嬿婉:你才明白啊?还想着什么漂亮小宫女儿不了?】
【进忠: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想过樱儿那一个小宫女儿啊,后来她就变成炩主儿了。】
愉妃事败
腊八这一天,御前总管进忠公公一大早就领了皇帝的旨意,去给各位皇室宗亲、朝廷重臣挨家挨户的送御赐腊八粥。走之前特意瞥了今日轮值的王福一眼,意思是咱家今儿不在宫里,你给守紧了永寿宫,别出什么篓子。王福微微躬了躬腰,算是跟他这位总不放心主子的师父说,您老人家放心,都是老规矩了,徒弟知道。
他这个师父手段高明脑子好,就是一颗心全都拘在了永寿宫娘娘身上,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得了,王福还悄悄在心里笑过他,活阎王也照样儿脖子上栓了狗链子,虽然自己也是狗,但自己狗的就比较有理智,在皇宫这个地界儿,他只一心跟着师父吃香喝辣,从来只为飞黄腾达、不求一丝真心,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是赢了师父一筹的。
可是很快王福就笑不出来了,先是愉妃娘娘借着帮凤体依旧欠安的皇后娘娘送腊八粥的理由,求见到了在养心殿批折子的皇上,然后他就躬立在皇帝侧后方听到愉妃娘娘说,炩贵妃秽乱后宫,与已被赐死的凌云彻一直都有私情,有经年佩戴的戒指为证,是她还未晋为皇上嫔妃的时候,与当时还是冷宫侍卫的凌云彻私定终身之物。
结果皇帝黑着脸拿了愉妃呈上来的“证据”瞧了瞧,冷笑了一声,也没说别的,就叫王福去召永寿宫炩贵妃养心殿见驾。王福出了养心殿就先叫一个小太监赶紧去找出宫办差的进忠公公报消息,自己紧赶脚的去了永寿宫,扶着大着肚子的炩贵妃娘娘上了轿撵,悄声把愉妃告发之事一说,就见炩主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笑。王福眼明心快,一扬手唱令起轿,心想看来炩主儿这是早有预备啊,这愉妃的螳螂捕蝉,还不知道谁是雀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