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湛蓝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就像是要把谢松原的影像印刻在脑海中那样,眼神中甚至浮现出了不舍与眷恋。
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谢松原低低地问:“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他还是有些担心,怕白袖从此就不喜欢他了。
回答他的,是来自大猫温柔的舔舐和亲吻。白袖小心翼翼地舔干净了谢松原脖颈上的灰尘,这往常一向高傲又漂亮的雪豹鼻腔音湿漉漉的,闷闷的:“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其他不重要。
谢松原的眼眶又有些隐隐地泛红。他抱紧了大猫的脑袋:“白袖……”
一人一豹的脑袋抵在一起。静静的,好几秒都没有人说话。
谢松原感觉自己靠近了一处暖源。他在原地怔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白袖的脑域。
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了吗?还是此刻的白袖已经对他放下了所有防备,所以这团光源才会如此显眼而亲切。
谢松原闭上了眼睛,靠近了这团光体。
一只手也情不自禁地搭在了雪豹毛茸茸的、此时却已被血水打湿的,伤痕累累的肚皮上方,有着小桃存在的手心倏然开始发热。
谢松原放任自己在这种感觉里漂浮。他的意识伸出触角,和白袖交织在一起,不断安抚并平复着对方疲惫而紧绷的心神,下意识地想让白袖舒服一些。
冥冥之中,他的潜意识似乎也在告诉他,这样的确可以让现在身受重伤的白袖好受很多。
在他的掌心间,小桃忽然掀开了一条缝。仿佛正有什么温暖的能量从他的手掌间流泻了出去——
白袖轻轻发出闷哼,皱起眉头,似是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谢松原,你看。”
谢松原一滞,这才迟钝地回过头,也看见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画面。
白袖腹部上的伤口在愈合。
就好像谢松原曾经好几次在自己身上看见过的那样,被毒液灼烧得软趴趴的皮肉悄然膨胀起来,已经坏了的死肉飞速萎缩,和肉体脱节,新的人体组织如同雨后春笋般无穷无尽地冒出了头,争先恐后地填补他身体上的空缺。
“嗯……”白袖的肚皮胀得发痒。
他瞪大了自己圆圆的猫眼,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举起一边的豹爪,擦了擦眼睛。
是真的。
而他们都能感受出来,那股正在治愈着白皙创口的能量,就来自谢松原的掌心深处,小桃的嘴巴里。
白袖身上的伤口太过巨大,恢复的时间也慢。二人足足在原地等了许久,也只是让那片肌肤勉强恢复个大概。
但好在,伤口看样子没有再溃烂下去,白袖体内的毒素被已经被控制住了。
他试探着站起身来,动了动前后几只爪子,来回跑跳了几下,惊奇地发现身上真的没有那种……难受得让人连移动一下都很困难的痛楚了。
他好像,真的好了。
谢松原在旁边问:“怎么样?”
大猫乖乖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仍有些混乱和迷茫。
他喃喃道:“怎么会……你是怎么——”
“你没事就好。”谢松原长长呼出口气,这回终于放开了手脚,扑上去重重钻进猫猫的怀抱,声音很闷,“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白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在十多分钟前,他也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这一向凌厉的大猫难得笨拙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巴,讷讷地说:“不会不要你的……”
为什么他的脸又要发热了。
猫猫不会脸红,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