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冽赛雪如霜:“它陪你走过了许多人生,如今我再次将他送给你——送你最后一程!”
随着安又宁话毕,冽光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昙背后心脏位置狠狠插了下去,剑尖触地,霎时将谢昙刺了个对穿。
跳动的心脏破碎,谢昙闷哼一声,破碎的脏腑便混合鲜血不可抑制的从他口中呕出。
“这第一剑,报你剜心负我杀我之仇!”
安又宁猛然用力一抽,冽光剑唰一下,被他赤脚踩着谢昙肩头借力抽出,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再次握剑刺下,谢昙气海之处就猛然被锋利的剑刃贯穿,气海霎时破碎。
气海破碎之痛甚于心脏千倍万倍,谢昙痛的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断续的喘着粗气,极力忍耐下,却仍有低促而破碎的痛吟溢口而出。
“这第二剑,报你杀我至亲之仇!”
“谢昙!”安又宁冷厉恨声道,“因果循环,这就是你的报应!”
安又宁再次踩着谢昙肩头,毫不犹豫的将冽光剑拔了出来,谢昙浑身已然被鲜血铺满,成了一个血人。
安又宁退后几步,看着谢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毫不在意的将那把他曾用命换回来的冽光剑扔了出去。
剑身碰撞冷硬的青石地面,发出铿锵之音。
安又宁却再没给那把剑一个眼神。
当初相送是因为爱,现在相送,是因为恨,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公平。
安又宁这两剑,彻底毁了谢昙的心脏与气海,谢昙必没有再活命的可能。
安又宁看着眼前破碎的血人,仿佛于这一瞬间丢掉了曾痛苦至极的日日夜夜,丢掉了永无宁日挣扎不休的情感沉沦,丢掉了那个曾困住自己前后两世的沉重枷锁。
于这一刻,安又宁才真正感觉解脱,感受到了焕然新生。
而眼前人,已不过一个将死之人。
安又宁冷笑一声,再没兴致继续欣赏一条狗狼狈至极的苟延残喘。
他慢条斯理的从襟怀处抽出一方干净的棉帕,学谢昙曾经的讲究模样,仔仔细细的将手指擦拭干净,仿佛但凡沾染上谢昙一点血都会让他觉得肮脏至极,不堪忍受。
谢昙却已然痛的快睁不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安又宁慢吞吞的将手指擦拭干净,看着眼前挣扎的谢昙如同看一条陷入沼泽的丧家之犬。
他冷笑一声,肮脏的方帕就被他攥作一团,握在掌心。
安又宁面无表情的将拳头伸出,平举,松手,方帕就自谢昙头顶滑落,砸在谢昙的头脸之上,如同剥下了谢昙身上最后一层尊严与皮肉,让他的破碎再无所遁形。
谢昙极力压抑着,沉默着,睫毛却剧烈颤抖着,似乎极力隐藏着的是无法言说的绝望。
静默之间,地牢气道口忽滑落下来几粒细小的雪粒,犹如安又宁前世身死之时那场如昼风雪的最初。
安又宁不再看,头也不回的,一步一步的,转身离开了此地。
第72章072
沉重的石门落下,安又宁走了出来。
方才小厮已经来过一趟,送来了长靴与绫袜,雪音知晓安又宁不喜人亲近服侍,便只是上前呈递过去。安又宁果然顺手拿过,找了一旁狱卒歇食桌案处的长凳就座,穿了起来。
雪白的绫袜套上脚踝,却透出几点殷红,雪音大惊:“少主,您受伤了?”
安又宁侧头看下去,皱了皱眉:“无妨,不是我的。”
雪音松了一口气。
牢狱内只有两人,既然不是少主的,定是那一位的,虽如今局势不明,但那位好歹身份特殊,若少主过分行事,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变数。
雪音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提起来,又想起云敛君临行前让他好好照顾少主的嘱托,不免忧心忡忡问道:“如今局势纷乱,少主来见谢质子,可是心里有什么主意?”
安又宁仍皱着眉头,却未答言,穿戴整齐后向地牢通道口走,雪音就追上两步为他系上了手头的狐狸毛披风:“外头下雪了,虽比不得北地之寒,少主身子弱,莫着了凉。”
安又宁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神思不属,闻言才道:“去正院。”
正院是无念宫宫主夫妇二人居住的地方。
安又宁二人一路疾行,约莫一刻钟后进了正院。正院小厮见是少主,忙上前行礼,就有人疾行入内室禀报,还有人递了手炉过来,一阵忙乱。
安又宁却不入内,也不接那手炉,反一撩袍,于正院中庭屈膝而跪。
众人猝不及防,皆愣在原地。
安又宁俯身低下头颅,以额触掌,就道:“孩儿肆意妄为,特前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