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宫主的儿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安又宁,而是此次生辰宴的主角,是他父亲让他放低身段讨好的无念宫少主宁初霁?!
是他认错了人?!
薛灵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时竟慌张的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宁宫主步步紧逼,转而看向薛长山,笑里藏刀:“原来薛掌门是如此教导子辈的,倒是让我长了见识……”
先不说无念宫超然的地位,单一条,无念宫桃李满天下,若真结结实实得罪了无念宫宫主,日后无定派的日子怕再好过不起来。
薛长山想及此脸色微变,因此在宁宫主话还未完,众人还不及反应时,他忽然回身给了薛灵一巴掌。
巴掌声响亮清脆。
这一巴掌彻底将薛灵打楞原地,鲜红的指印很快爬上了薛灵的脸。
薛长山怒斥他道:“口无遮拦!回去罚抄百遍门规!”
薛灵起初是震惊,过后便是掩不住的委屈,但看着震怒的父亲,他似乎也知晓自己闯了祸,倒不敢再顶撞父亲,只捂着被打的脸憋着泪垂下了头。
薛长山看过来,赔罪道:“小儿无知,差点冲撞了少宫主,少宫主大人大量,想必不会与小儿再一般计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看着薛长山赔罪的脸色,安又宁这才似反应过来,他却还未开口说话,宫主夫人的声音温柔的在耳边响起,语气却是气愤难当:“还敢上手揪我儿耳朵,没要了他一只手已然算便宜了他!初儿若不高兴,便不必给那个老匹夫什么好脸色,放心,一切有爹娘给你做主。”
安又宁立在宫主夫人身边,却难掩震惊。
直到这一刻,安又宁才算是真正的重新认识到了无念宫超然的地位——正道五大派的嫡公子说要手就要手,只要他不高兴,就连五大派掌门,宫主夫妇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简直出离嚣张。
安又宁却小心行事惯了,纵然有这样强大的靠山,他仍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宫主夫人一愣,继而心疼的摸摸他的头:“为娘自是说话算话。”
安又宁吞咽了下口水,看向对面明显听到他们对话而眼露惊恐的薛灵,思忖良久,却只是道:“娘亲,我讨厌他。”
宫主夫人一愣。
薛长山和薛灵却同时暗暗松了口气,表情略微放松了些。
薛长山立刻打蛇随棍上,强压着薛灵的脑袋给安又宁赔礼:“对不住,我儿莽撞了。”
安又宁却未置可否的看了那父子俩一眼,向宫主夫人道:“娘亲,我累了。”
宫主夫人听来却觉得是自家儿子在撒娇,忍不住又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对方才之事却评价道:“我儿良善。”
安又宁心头一时复杂难言。
宁宫主却回身接过了话茬:“初儿既累了,便先回房休息罢。”
春信便服侍着安又宁出了宴客堂。
安又宁却没有立即回霁云苑。
春信再次从宴客堂小跑出来,回道:“少主,我方才又找了一圈,鹤公子确实没来。”
安又宁顿时便有些气呼呼的:“这人,自说自话的让我在生辰夜等他,自己反倒没个踪影!”
他开始迈步向霁云苑走:“算了,不等了,我们回去。”
春信立刻“嗳”了一声,跟了上去。
安又宁嘴上虽然说着不等鹤行允,心下却还是遵守着这个不算约定的约定,待漱洗完毕后,他下意识依照着自己以往等人的习惯,穿了亵衣赤脚抱膝于床沿,等着鹤行允来找他。
冬夜寒凉,虽烧了炭盆,春信还是掀出一床厚被褥将他簇拥的结结实实,不一会儿,安又宁小脸便红扑扑起来。
谁知,等了有小半个时辰,鹤行允却还没有来。
安又宁于百无聊赖间,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起了薛灵在宴客堂的话。
谢昙疯了。
谢昙将襄德城主残忍的折磨致死,却说是为了死去的他?
安又宁觉得荒谬的同时还有自己死后仍被他利用的出离愤怒。
在这两种感受消失殆尽时,却有一股恐惧从心底攀升,缓缓的一点一点的爬上了他的背脊。
他从不知晓谢昙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