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直到他再硬撑不下去的时候,湖面仍然一片平静,无人入水。
安又宁浑身乏力,意识逐渐模糊,俨然要陷入混沌之际,朦胧间却察觉到有人突然握了他的手臂向上,下一息他便被带着破水而出,倒向踏实的草地,空气骤然倒灌,安又宁猛烈咳嗽起来。
少年谢昙使了一个小清净咒,看着狼狈着地的安又宁,顿了一息,似乎看不下去般,蹲身也对着安又宁使了一个小清净咒,安又宁的头发身体并衣袍瞬时被烘干。
薛灵站在一旁,颇不高兴的皱着脸,挑剔而又十分嫌弃的看着安又宁,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是晦气!”
谢昙一怔,起身去牵薛灵的手:“灵儿莫气,我此行带来了东海的鲛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带你去看。”
薛灵看了谢昙一眼,这才闷闷不乐的勉强道:“好罢,那珠子有多大?”
少年谢昙被薛灵的问话逗笑了:“灵儿猜,有多大?”
薛灵立刻噘嘴道:“我才不猜,爱送不送!”
谢昙似乎笑的更深了,他小声哄薛灵的声音随风送过来,模糊又破碎。
咳嗽半晌方缓过气来的安又宁,狼狈的委顿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越走越远,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
那时不自量力的自己仿佛与现在自作多情的自己重合。
虚堂寂寂草虫鸣,欹枕难忘是旧情。
他早该知晓的!
左昊大人所说的难忘旧情怎么可能是他!
安又宁蹲身于黑瓦白墙,心神巨震,浑身僵硬。
白墙之内的薛灵却神态悠然,十分自在。
他饶有兴致的起身,沿着用灵力供养才能在冰天雪地存活的湘妃竹转,似乎在欣赏,却在踏出去几步之后突然捂住了心口,眉头紧蹙,嘴唇渐渐紫绀,一副不适之态。
安又宁霎时回神。
他奇怪的看着薛灵难受的姿态,复想起府中传言——东边冷翠阁的这位贵人患有先天胸痹。
安又宁终于察觉不对——薛灵身体康健,并没有这病症!
他不禁再次仔细观察过去。
眼前的人舒缓了一会,逐渐好转,症状逐消,脸色便再次红润起来,回身向来路石桌走去。
不对劲。
一旦察觉出一点不对,安又宁便敏锐的发现了更多的不同之处——此人神态柔弱,眼波流转间柔情脉脉,俨然没有薛灵一丝一毫的跋扈逼人之态。
此人并不是薛灵!
此人不是薛灵,却长了一张几乎与薛灵以假乱真的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又宁惊讶极了,反复的情绪波动之下,竟一时不慎露了踪迹——黑瓦跌落,发出噼啪破碎之音。
院中之人一个激灵,立刻起身警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