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继续说道:“上次来老师家的时候,书房的门开着一道缝,门缝里透出台灯的光,台灯下放着刚收回来的作文,我一页、一页地翻……真怪!怎么就没有学姐新交的那篇?”
“老师,你猜这说明什么?要么你就是小偷本人,要么就是你弄丢了学姐的东西。你们是轻视她,还是想阻碍她?”
鞋带在吴默为喉结上狠戾一划,划出一道深红的血痕,吴默为感到脖子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急急开口:“什么学姐?我和你无怨无仇!”
“江魅,记得吗?”学生弯了弯俊美的眼睛,看起来十分耐心。
吴默为的双手被踩着,鞋带还紧勾在下颌,他不敢造次,飞速撇清关系:“是她爸爸拿走的!冤枉啊!”
“什么人也配当她的爸爸?”学生脸色一冷。
“江未!就坐我办公桌对面!我完全是听他的,别折磨我了。”吴默为终于看出头顶是个年轻力壮的少年。
不管他怎样挣扎,对方都能在柔软的床垫上稳稳站立,压制他的动作,他感觉手骨已经快断了……想活命就必须求饶。
少年握拳攥紧手心的绳头,弯下腰,细盯一会他的眼睛,像在辨认他有没有撒谎,俄顷笑了:
“老师,晃晃你满脑子的精液,想想!你都知道学姐的名字了,我还能留你活口吗?”
话音一落,少年干脆地向后拽紧鞋带,吴默为甚至没来得及反抗,脖子就发出咔吱咔吱的可怕响动,他肖想过的小麦色臂膀因用力变红,少年的神情却平静到冷漠。
几秒之间,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喉骨寸断的声响,抓挠着夕阳下骇人的寂静。
等吴默为停止了呼吸,钟常升立刻下床,开门,快步走到楼外,捡起吴默为生前乱丢的烟头,好好扔进垃圾桶。
他一直心神不宁,就是因为惦记着这个烟头……还好没烧伤小草!钟常升趴在草坪边爱惜地抚摸一下泥土。
回到屋里,吴默为的胯下已经渗出黄白相间的液体,是死后因为肌肉松弛排出的精液和尿液。
“所以才要提前垫上塑料膜啊,老师的家人把老师整个包起来烧掉,下面的床单还干净,可以继续用。”钟常升对着吴默为僵硬的脸讲课。
“还好老师没怎么挣扎,如果换其它工具,血溅得到处都是,人们总要重新粉刷,又浪费水又污染空气啊。”
钟常升戴上手套鞋套,回忆着进门后的每个动作,耐心地擦拭指纹脚印,路过吴默为妻子的化妆镜时,忍不住停下欣赏镜子里自己的脸。
“真的要谢谢你,吴老师,要不是你,我怎么知道自己扮女人也这么好看。”他盯一会自己的正脸,再扭头斜着眼睛瞧瞧侧脸。
“这么一看,不管学姐喜欢女人男人还是其它性别,我都挺有竞争力的。”钟常升对着梳妆镜陶醉地笑起来。
晚风在这时吹进窗户,吹过钟常升的假发和狂热的眼睛,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呼唤,他不禁陶醉地阖上眼,自顾自说下去:
“地球母亲很慈爱,对不对?
她被动忍受着一切,被当成取之不竭的物品——你需要木材,她就任由你砍断她的四肢;你需要石油,她就任由你凿烂她的肌肤;你倾倒垃圾,她就任由你弄脏她的五官……
地球母亲偶尔发怒,还给你地震、海啸、火山喷发,不过是小惩大诫。
你难道不觉得,地球母亲脾气太好了吗?人类这罪恶的物种怎么还没有灭绝,说好的2012世界末日呢,差不多也该换上新物种了吧?
看来地球母亲还是不够愤怒。
虔诚的信徒,不仅要扫清障碍,还要创造让她发怒的契机。
我一定就是为此而生的。”
钟常升向吴默为的尸体挥挥手道别,关掉屋内的灯,拎起绞杀人的鞋带,坦然地走进夜色。
街角阴影里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学生,看见他路过,立马冲出来大喊:“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
“你谁啊?”钟常升皱着眉上下扫她一眼,甩着鞋带继续向前走了。
踏入城中村,跳过污水沟,趟过泥洼,爬下楼梯。
地下室的窗户里没有天空,只能看见地表滚滚的尘土,钟常升扒在窗边,被呛得咳嗽连连,眼中却涌动着澎湃的光彩。
管什么日月争辉,他的地球,终将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