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消失。
谢绅真正地孤身一人,突然才明白伊勒德这麽多年在建州的艰苦。没人说话,没人相信,也不能相信什麽人,绝对的孤立无援。伊勒德能单枪匹马在建州做成两件事,一件就是策反刘山,谢绅扪心自问,不确定自己能做到。谢绅以前的确不是合格的间谍,他现在已经按照伊勒德说的,把自己人生前二十年的骄傲全部扔掉,静待时机,等待伊勒德说的第二件事。
……唯一的遗憾,他自始至终,不知道伊勒德真正的名字是什麽。
北京肯定知道。谢绅决心努力活下去,等到归京那天,亲自去问王都事。不,不必去问王都事,他或许可以直接问伊勒德,让他把那天晚上推门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说完。
你的真名,到底是什麽?
同僚过来抱着一摞文书,往谢绅面前一放。谢绅直视一闪神便清醒过来,微微笑:“马上就整理。”
谢绅提笔写字,几个女真同僚低低聊天,谢绅隐隐听到一个词:巴雅喇。他知道这个词,金刀护卫军,只在传说中,没人真的见过。谢绅漫不经心翻一翻面前的文书,忽然觉得不对劲。军资发放都是有例可爰的,南下的金兵正月之后的军粮突然少了一截。谢绅突然嗅到一丝气息。金兵虽然都是以战养战随抢随打,但建州发放军资是肯定的。他到底职位太低,够不着上层的风起云涌。但他恍然大悟,为什麽黄台吉出建州南下之前要清洗改编正蓝旗。正蓝旗曾经是他亲叔叔的旗,他亲叔叔就是辽东暗卫所策反是白的哈齐。
黄台吉也知道此行必定是硬仗,自己不在家建州,便竭尽可能地削弱建州内不安定因素。正白旗的旗主阿獾现在没兵,他亲弟弟镶白旗旗主阿稚跟着入关,但了无音讯。谢绅越来越不安,伊勒德说的第二件事是什麽?
突然一天,镶白旗旗主阿稚的尸体被忠心的部下送回建州。
谢绅没看到阿獾。
当天晚上,有人轻轻敲响小学堂的门。谢绅以为是伊勒德,喜不自禁去开门,一开门,居然是……阿獾。
阿獾微微一笑:“谢先生,伊勒德早向我推荐你。”
谢绅脑子空白一剎那——第二件事,终于来了。
阿獾从进门到出门,他们都找到沆瀣一气的目标。谢绅直接问阿獾打算把巴雅喇怎麽办。
阿獾该是笑:“伊勒德以前无意中倒是给我出了个主意。”
巴雅喇中,能用的便用,不能用的——沉眠于风雪中吧。
旭阳和邬双樨正面撞上巴雅喇。不该遇上的军队在倾天覆地的暴风雪中遭遇了,双方一愣,接着厮杀得你死我活。
邬双樨是怎麽都没想到巴雅喇会出现,他们为什麽会在这里出现?军器局已经拼装好铜发熕,用铁铲铲开冻硬的土地,拼命把铜发熕埋好。
改进铜发熕第一次发出怒吼,几里之外洁白的积雪翻滚如浪,浪中瞬间染上血色,盛开如业火红莲。
神机营火炮犁地,三千营沖锋,五军营碾压战场。巴雅喇不愧是金刀护卫军,京营损失惨重。
三千营骑兵损失过半,被巴雅喇打下马乱马踩死的无法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