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一拍御案:“赈灾粮却不知去向!”
小皇帝的眼泪掉得更急。内外勾连的蠹虫,赈灾粮被贪墨,被烧,被炸,南大仓珍贵的赈灾粮被践踏得一点不剩。六叔血洗福建抄没家産诛连京中,为什麽?因为没东西赈灾了!六叔担了个残暴寡恩的名头!
富太监用手帕轻轻给皇帝陛下擦脸:“陛下,摄政王会有办法的。去问问他吧?”
皇帝陛下抽泣:“开平卫不知道战事如何,六叔也不知道好不好!”
武英殿又沉默。这位摄政王殿下刚愎擅杀,他们如此地惧怕他,可这时候,保护他们的也是他。
摄政王和周烈和金兵决一死战。既然等不到他们分兵去宣府,那麽做个了结。开平卫内外的血肉几乎成为泥沼,人命微贱。开平卫外面石头堡被炮火轰得崩塌,关隘城门摇摇欲坠。
摄政王戴上面甲,拎着长枪。飞玄光喘着粗气,已经没有白雾。摄政王拍拍它:“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飞玄光晃蕩一下,打个鼻响,立刻站好,长长嘶鸣。
金兵沖关,晏军蜂拥向前,死不后退。
三万晏军顶十万金兵,双方死伤疲累都到了极限,便赌一把国运吧。该是谁的天下?
多罗豫郡王阿稚奉命下山东,突然遇上名不见经传的宗政鸢。他听孔有德说过,宗政鸢骄横且目中无人。阿稚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自己被伏击,阿稚恶狠狠地啧一声,黄台吉想必是知道山东都是精锐,才放自己来对宗政鸢!兄长阿獾的已经没兵了,阿稚还有兵,难道是想借机一并铲了他们兄弟,像清洗正蓝旗一样,清洗收编他们的正白旗和镶白旗?
阿稚绝不会后退,誓与山东兵拼杀至死,当然也绝对不受黄台吉算计!既然如此,阿稚定要南下,占了山东依山傍水脱离建州自立,用登莱船只接兄长过来,到时候再说!
阿稚怒吼:“杀了宗政鸢,踏平山东!”
轻兵营在伏击战中损失惨重。轻兵吃的就是断头饭,利剑出鞘便再不回还,宗政鸢含泪咆哮:“守住天津卫!勇往直前者,重赏!”
天津卫西北方向,尸垒如山。
一簇火焰燃烧狂奔向前,全无惧怕箭簇火器。交锋中天地消失,阿稚的副将拉着他:“郡王,再不撤退镶白旗损失太大了!”
阿稚杀急了眼:“那也要杀了宗政鸢,杀了他!为兄弟报仇!”
宗政鸢越杀越近,阿稚一指火色的身影:“用火器,用火器!”
副将拉不住阿稚,阿稚不会撤退,只能大叫:“宗政鸢进入射程了,快点!炸死他!”
阿稚一定要宗政鸢死,镶白旗的战亡从来没有这麽惨!宗政鸢那血色火焰摧枯拉朽烧至近前,阿稚突然仰面一倒,摔下马。副将滚下马:“豫郡王!”
阿稚被火器炸得满脸血污。
那副将一擡头,似乎在瞬间看到远处一对蓝色的,像是初春纯净天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