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给我站住!”妈妈在后面吼,“黎蔓,你翅膀硬了!我这麽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你心里不明白吗?!”
黎蔓跌跌撞撞地跑着,撞到了人也只顾埋头前行。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唯一能够让她在泥潭中苦熬的人已经死了。窒息感疯狂从母亲口中的每一个字里伸出带着浓郁绝望的手,想要将她拉入其中,而让她不受伤害的保护伞被摧毁地只剩下单薄的名字。
它再也无法闪耀了。
向熠已经提前从名为人生的游戏里出局,怀着某天再和他重逢的愿望被狠狠打破,这具空壳已经无法盛放别的烛火了,二十三岁的黎蔓将会一点一滴失去自我,成为更加听话的傀儡。
然后噩梦继续,结婚,生子,被当成男人的挂件,带着残缺的身体在别人的嘲笑和可怜中度过下半辈子。
为什麽呢?黎蔓想不明白。
窒息是她挂在脖子上的绳索,向熠让她踢掉了脚下的凳子。于是她开始死亡。
黎蔓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膝盖和脚腕抽痛,为了从母亲的掌控中逃走,她撞到了不少障碍物。
她无法从这个死结中逃脱。于是她开始明悟,向熠的生或死并没有办法改变她的结局,除非他真的从天而降,像是拯救她的王子那般救她于水火之中。
童话不会成真,谎言却会。
他已经死了。
哪怕她再怎麽不情愿听到这三个字,他都已经死了。
所有的幻想都烟消云散了,甚至她看到的那张脸也是假的。
她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身体凭借着记忆使得她留在了这里,哪怕她看不见也知道这是一家即将闭店的棒冰店。冰淇淋多好吃,她经常会想到他,修剪花枝的时候想他,给多肉浇水的时候也会想他。仿佛他活得好就证明她也身在幸福之中。
结果现在可好,一具躯体承担两个灵魂,现在他们都死掉了。
她突然有些憎恨轻而易举死掉的向熠。
“你需要帮忙吗?”女人迟疑问道。
“不用的。”黎蔓婉言拒绝,她跑得毫无形象,现在额头都是汗,“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有什麽需要跟我们说。”男人往她面前挡了挡,高大的身体轻而易举将黎蔓严严实实挡住,“你妈妈似乎没有看到你,往那边去了,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黎蔓道谢,报了地址。
她全程都很安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在出茶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都被磨破了。
女人在药店买了碘伏和纱布,接了点水沖洗她的伤口,疼惜地问道:“痛不痛?我给你包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消毒,让黎蔓想起小时候妈妈给她包扎破掉的手指时也是一样轻柔的力道,仿佛她是个裂开一条小口子就会不断跑出棉花的小玩偶。然后她就会歪歪扭扭地靠在她的膝盖上,用甜到腻死人的声音说:妈妈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