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家庭,按理说陆西橙高中毕业后想要安排个工作并不难,陆父陆母本来也是那么想的,无论机械厂还是棉纺厂,总归能把小女儿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虽然小女儿性子古怪,与家里人都不太亲近,但陆父陆母也不指望她多有出息,就安安稳稳地挺好,过两年找个老实的小伙子嫁了,自家条件好,也能多给女儿些补贴,不怕她日子过不下去。
陆母生下龙凤胎后就投入到工作中去,哪怕是全国最困难那几年,家里也没太缺过吃喝,还有乡下的大哥帮衬,毕竟他们这里靠近江南鱼米之乡,天灾影响不大。
可谁知,其他三个孩子都好好的,偏偏小女儿性子越来越怪,天天苦着个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看了也发愁。
夫妻俩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可前不久,陆家直接被一封举报信告了,说他们家四个孩子,可没有一个下乡的,这是搞特权阶级。
去年下乡政策没有那么严格,可今年开始,各个街道办好像疯了一样实行强制措施,家里有两个适龄儿女的,必须有一个下乡,否则两个人谁也不能安排工作。
而他们家,两个大的已经结婚,肯定不行,小儿子跑去当兵了,唯一能下乡的只剩小女儿。
陆母就发愁啊,她家这个姑娘,不说下地了,在家连个饭都不会做,这下了乡可怎么办啊?
可不去又不行,别说街道办会强制把人拖走啥的,就那举报信就是悬在一家人头上的刀。
当下阶级斗争还很严重,有多少曾经的将军、干部、教授研究员被下放了?万一到时候真的有人以此做文章,说他们搞特权,那不仅陆父的工作可能保不住,一大家子可能都会有影响。
这样敏感的关头,人人如履薄冰,谁也不敢冒险。
陆母下了班,提着菜匆匆往家里走,她怕女儿又在家闹脾气,早饭也不肯吃。
而陆西橙呢,她吃饱了没出门,出去她人都不认识,洗了碗筷后在家里转悠了几下,陆家因为陆父级别高,分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大房子。
这栋楼在机械厂的科研院,专门给工程师、研究人员还有高级干部盖的,盖的时候就很讲究,通水通电不必说,他们家里还有一个浴室,做了个简易花洒专门可以淋浴的。
厨房也有,不过现在没有煤气灶等燃气设备,他们家厨房里放了两个煤炉子和一堆煤用来烧煮。
楼下还有公用的厨房,大部分人都去那里做,煤票有限,而柴火可以跟乡下人换,两分钱一大梱,对住在这栋楼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家里还铺了光滑的地砖,陆母虽然工作忙,但家里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有个鞋柜,进门都要换鞋。
陆家并不重男轻女,家里三个卧室,两间朝南,一间朝北,朝南的一间陆父陆母住,还有一间小点的给了陆家两姐妹,兄弟俩就住北面那间。
后来陆南绯嫁人后,陆西橙就一个人一个卧室。等陆北霁也离家了,那间房间就空了出来。
陆西橙在家转悠一圈后回到卧室,换位思考一下,她也觉得陆父陆母让她下乡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可没有欠了原主,要替原主圆什么心愿的自觉,又不是她要来的,说不定原主不死,她还好端端的在她的21世纪呢,关她啥事啊!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但也从家里的老人口里和一些文学作品中知道这是怎样疯狂的一个年代,活着尚且不易,何必要去挑战一些规则呢。
而且从那点记忆中,她觉得,陆父陆母也不像不关心这个女儿的样子,只是疏于沟通,彼此不够亲密。这也正好,要是太亲密了,她还不知道怎么相处呢。
至于下乡,如果有家里的经济支持,她也未必会吃很多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