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舟想了想,“不用折腾他们了,就和你说说话就行。”“也是,他们下来也是听着,惜字如金的命格。”“这段时间,你也不少辛苦吧?有你这个哥们,我也算值了。”左行舟突然问道。杭海白了他一眼,“跟我你还客气!你就负责好好把身体养好,我家要是破产了,还等着你给我安排个工作呢!”左行舟笑了笑,眼睛存了雾气,“你也别混日子了,起码毕业证要搞到手,遇到你真心对待的妹子,别送人家批发戒指了,如果我要是……别矫情太久。”“你提这么干什么?”杭海撇过头,眨了眨眼,把眼泪收回去,“刘兮爵还说你意识不清,我看你挺清醒的,还不忘挖我的短。”左行舟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每次清醒的间隔越来越长,经常醒来才发现已经过了一整天,但是他今天却很想多说一点,趁着自己还能说。杭海沉默了一会,突然上楼又很快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趁现在状态好,把结局补上?”左行舟盯着杭海伸来的小说本子,痴痴看了很久,却没有接。杭海把小说放在桌子上,“算了,有时间再写吧,难得放松一下。”“对了,我把你的小说提前看了,你不介意吧?”左行舟摇摇头,“写来就是给人看的,不然写它干嘛?”杭海想了想,“说的也对,你好好写,写完我让我爸联系出版社给你出版,虽然我不懂,但肯定技惊四座!”杭海又乱用成语,左行舟却笑了笑,伸出拳头,“那就说定了,等我写完别耍赖。”杭海碰着左行舟的拳头,“我是那种不讲哥们情义的人吗?你放心,有我在,这本小说指定畅销!”“你再说两句,我就信了。”左行舟和杭海笑得开怀,顾安然这时候恰好下楼,手里拿着一叠明信片。杭海起身,“你们聊,我去打扰一下楼上的人。”杭海刚要走,左行舟连忙叫住了他,眼睛带泪,“哥们,谢了。”刘兮爵走出青年旅社门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台阶上抽烟的云烬,一身白衣,在门口灯笼的光下特别晃眼。云烬看到他,慌忙掐灭手中的烟,站起来问道,“他……怎么样了?”刘兮爵看着他,冷冷说道,“云烬,我不打你,不代表我原谅你。”“我不是求你原谅的,”云烬低着头,缓缓开口,“我跟过来,是想和他说一句对不起。”“那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刘兮爵皱着眉看着他。云烬犹豫了,半晌不回答。“你怕了?”刘兮爵直截了当,“云烬,也有你怕的时候。”刘兮爵讽刺一般地摇头,“你进去吧,奉劝你一句,左行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做的事,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了的。”刘兮爵回头要走,云烬叫住他,“刘兮爵,我已经退会了,下届主任,是你的了。”刘兮爵回头,冷漠地看着他,“你觉得,凭李博飞的实力,有胜算吗?”云烬没接话,继续说道,“梅雨说她把录像交给你了,但是仅凭录像,定不了李博飞的罪,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给你,给颜翊,一个公道。”“别跟我提颜翊,”刘兮爵露出厌恶的表情,“从你口中说出来,我觉得恶心。”云烬走到左行舟面前的时候,左行舟刚写好第一张明信片,看到云烬的出现,却不觉得意外。云烬看了一眼顾安然,顾安然俯身拿起茶壶,“茶凉了,我去加点水。”等到顾安然离开视线,云烬哑着嗓子说道,“哥……”左行舟抬起头,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管他叫哥,他们都管同一个人叫爸,世上不乏重组家庭兄弟和睦的例子,但是他和云烬终究没有做到。很小的时候,小到左行舟还叫左岸的时候,左岸是无比信赖云烬的,那是他漫长孤独的日子里第一次透射进阳光,他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写作业,只可惜,不久之后,这束光给他带来毁灭性的黑暗。“云烬,不管你信不信,即使是现在,你叫我哥,我还是觉得,你心里憋着坏呢。”左行舟招手,示意云烬坐下来。云烬局促地坐在他身边,他轻声咳了两声,引得云烬看向了他。“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左行舟兀自开口,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云烬一愣。左行舟继续说道,“我刚转学那天下课,你走过来,把一本《唐诗三百首》放在我面前,我记得你说,你看这首诗,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这说明咱俩有缘分,我去找老师,和你做同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