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意跟着往天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看到他已然平视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猫找你找得快急死了。”程砚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脚步沉稳地朝她走过来,将猫托付给她,“喏,你抱着,我去洗个手。”
两人往球场走,林琅意的视线余光往边上瞥,程砚靳跟没事人一样捻着自己袖子上的猫毛,搓一搓,看它随风而去。
走到休息区旁边的厕所,他冲她摆了摆手,往里走:“你先去找袁翡她们吧,我洗个手再过来。”
林琅意的怀里,黑蝶贝的尾巴摇摇晃晃,拂过人的下巴,还要扭过脑袋喵喵叫。
她捋了捋它的毛,见程砚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洗手间,她在门外站了几秒,才重新抱着猫往热闹中心走去。
……
程砚靳在洗手间将身上的猫毛都处理完,离开前只在门框处试探着踩出小半个脚掌,稍偏过脸往外眺了一眼,看到林琅意不在外面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这一次脚程很快,绕过人群回到房子里,将打开的正门关上,并毫不犹豫地上了锁。
经过走廊时他往最深处飞去一眼,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了三楼,将原楚聿的房间门一敞,里面空无一人。
程砚靳连灯都没开,就着窗外那点月色直直走近衣柜,打开门,胡乱拿了一件后就阴着脸下了楼。
重新回到一楼洗手间,他抬腿重重地踢了一下门,叫人:“滚出来。”
门板颤动,原楚聿半点犹豫都没有,打开门,见到他手上的衣服,伸手,语气平静:“谢了。”
程砚靳冷眼睨着他,表情凶狠到像是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撕碎了。
他将衣服掷到原楚聿脸上,语气发寒:“你真是疯了!我警告你,在外面给我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别让别人捉住了把柄,到头来让她难做。”
原楚聿将衣服穿好,整理衣领时细致熨贴,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斯文优雅的样子。
程砚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讥讽他:“不知道劝着点她,一有机会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追着不放,见过对方走一步,自己走九十九步的,没见过这种她退后一步,你走一百零一步的。”
“刚才分开之前,她说晚上会陪我过零点。”原楚聿忽然道,“不用你在中间挑拨离间。”
“是吗?”程砚靳冷笑连连,“可你爹邀请了不少人在这房子里留宿一夜,房间都整理好了,我不觉得她会冒着这种风险来见你,你愿意等零点,那就等吧。”
他抬起手,手里还捏着一盒从三楼床头柜拿来的T,盒子已经被他捏扁。
程砚靳说:“搞得好像只有你会勾引似的,她不会来找你的,她没空。”
原楚聿抬起眼皮望他一眼,不说话。
两人单独待了不到五分钟,两看相厌,说完话就各自分开了。
程砚靳回到球场,楚关迁正在给人打电话,见到他回来,连忙按掉手机问:“砚靳你刚从房子里出来么?小聿电话没接,他在干嘛呢,马上要切蛋糕了。”
程砚靳的目光滑过同样翘首以待的林向朔,面色如常道:“他在书房里,公司有点急事,我催过了,他马上就过来。”
原楚聿果然不到十分钟就来了,他重新整理了衣服和头发,按照流程在蛋糕上切了第一刀,然后就将蛋糕刀递给了侍应生。
一份份蛋糕分装在精致的小碟子里,先是激动的小朋友在前面排队,再是其他宾客。
程砚靳坐回休息区,将身体陷在椅子中,脑袋往椅背脊上靠,漫无目的地望着暮色夜空出神。
直到眼前忽然冒出一只端着小碟子的手,碟子上蛋糕香气馥郁,工整的切面可以看到三层不同的夹心,最上方还有水盈饱满的新鲜果肉。
程砚靳那毫无焦距的视线凝住,顿了顿,才收紧下颌,往前看去。
林琅意端着这盘蛋糕,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稍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他,跟他说话。
她站在他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他只要一拉她的胳膊就能让她跌入他的怀抱。
可他只怔怔地望着她,连眨眼都忘了,他不知道是他又走神了,还是彻底陷入了梦境中。
她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生活气息太重了,很难不让他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月亮在她的头顶悬挂着,球场上光线明亮的射灯在她身后亮起,而他莫名其妙地想起高中时一起打球的好友追女孩失败的事。
那个朋友哭了两个礼拜,在寝室里魂不守舍地哭到所有室友都看不下去了。
从不知道受情伤是什么滋味的程砚靳自然也难以理解,半是鼓劲半是恨铁不成钢地劝朋友想开点,那个女孩并不是众星拱月的校花,会有比她更漂亮,更温柔,更聪明的女孩的。
而那个朋友说:“你不懂,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注意到她更换的发夹,注意到她在笔盖上贴的贴纸,你会注意到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不值一提的变化,但你不会注意到她苦恼的雀斑,不会注意到她脸上长的痘痘,如果看到了,你也只会觉得她可爱得要命,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孩。”
林琅意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小叉子,另一只手上的那份蛋糕被挖掉了一个小角,一看就是在来的路上已经偷尝了一口。
因为含着小叉子,所以她说话时也是含含糊糊的:“你吃吗?我给你选了块水果多的,刚才尝了下,奶油不腻,也不是很甜,你可能会喜欢的。”
程砚靳依旧大敞着双腿霸占在座位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