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蹲下身,给坐在地上的杨惊春松绑。
薑锦见她忙裡忙外,一心帮著外人,慢悠悠道:“他们都说杨小姐身手瞭得,你给她松绑瞭,伤及这殿中人该如何是好。本宫暂且又不能杀她,隻好斩下她的双手,才能安心瞭。”
祈宁知她脾性,语气说得缓和,话却从不作假。她抿紧瞭唇,不得不停下动作。
杨惊春听薑锦要砍自己双臂,心头骤然漏瞭一拍,扭瞭扭身子藏住手上绳结,同祈宁道:“别解瞭,嫂嫂,你娘的话听著怪吓人的。”
祈宁缓缓松开手,她心头又恨又痛,沉默良久,看向薑锦,再次开口劝道:“母妃,收手吧。太子殿下……”
她话没说完,薑锦似已厌烦她喋喋不休的絮叨,开口打断她:“我是你生母,祈铮是你哥哥,你失瞭魂还是迷瞭心,不站在娘傢身边,一天到晚向著祈伯璟那个外人?”
祈宁袖中手紧握成拳,反驳道:“儿臣并非站在祈伯璟一侧,而是站在忠义天理一侧,古来谋反者,有几人得以善终?”
薑锦听得这话,徐徐敛瞭笑,冷面反问道:“忠义?天理?”
她一步步走向祈宁,盯著自己冥顽不灵的女儿:“我看你是读多瞭书,听多瞭讲学,读蠢瞭脑子。”
李姝菀和杨惊春看著这对争执的母女,皆没有出声。
薑锦站在祁宁身前,垂眸望入她眼底,讽刺道:“你当真以为祈伯璟是什麽宽宏大量的君子吗?太傅给他讲的是什麽课,他学的是什麽道,你可曾亲耳听过?”
“他习天子之术,掌控权势、制衡朝臣,绝情断义、以理为首,是天底下最薄情寡义之人。你当真以为他称帝后,会放过我们一傢人?”
她说著,冷冷看瞭一眼角落裡的杨惊春,又看向祈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我的女儿,你以为逃出宫去嫁给杨傢,他今后就会放过你?”
祈宁红著眼眸道:“不嫁给杨傢,难不成要在你的安排下嫁给哪位连面都没见过的逆臣之子。做一枚你手中的棋,这辈子都钉死在谋反的棋局上。”
四目相视,薑锦眼裡似有怜惜,又似乎隻剩一片烧灼的愤恨:“那你就恨吧,恨你没有投到皇后的肚子裡,长在瞭我的血肉中。”
祈宁用力抓住她的手:“母妃,别斗瞭!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薑锦看瞭眼臂上的手,厉声道:“斗还有一线生机,不争便隻有一个死字。这麽清楚的帐,你怎麽就算不明白!”
“您若不在哥哥年幼无知时便教他争权夺位,若这些年不和皇后太子作对,又怎会走入死局!”
“便是死局,本宫也要拉著所有人一起死!”
轰隆——一道雷光划破夜幕。
祈宁望著薑锦偏执冷漠的面庞,缓缓松开瞭她的手,摇头呢喃:“你疯瞭……”
殿外,密雨骤急。
发难
殿中银盏烛泪成堆,明烛已燃过半,殿外大雨依旧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