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也听明了意思,这是在变相承认雪狼乃下一任的极北首领,以及……江千念尴尬的身份。
江千念在旁也知道大概,可她脸上露出的只有不愿与不舍。
若是她留下喝酒,便会永生永世困于极北,再也无法逍遥。若是顶撞天庭,别说是极北了,现在就能将她丢下去,做一条汪汪叫的小狗。
女儿家必须要接下,她要承受一杯喝了能修为大增的蟠桃之酒,更何况喝与不喝,不在她。
雪狼也很顺势地,压住了她欲言又止的手臂。
“……”
江千念用余光看向斐守岁。
守岁受伤的眼睛,还是红肿。
便一横心。
女儿家一咬唇,尚未被束缚的嘴巴,诚心问道:“陛下,这蟠桃酒好喝吗?”
“?!”雪狼倏地回过头。
江千念立马甩开雪狼的手,像只脱兔般,站起了身,拍拍衣袖:“若是王母娘娘的酒不好喝,小妖可不愿意留下。”
瞥一眼。
“今年极北的大雪覆盖了冰湖,有好些个僧人被困在雪山里头,等着小妖去救。小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坏狼,小妖许诺了,自是要去的。”
“你!”
雪狼转头正欲奉承,却一愣神,他想起了故乡的冰天雪地,那一个个没有粮食的夜晚。
在寒风与荒芜下,饿死的不止狼妖,还有边塞的百姓,人间的苦命,沉沉的铁锁。
他岂能忘了,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
雪狼忽然笑了声,他将谢罪之话吞下,竟跟随江千念续道:“陛下,这是我门内没有见识的小狼,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只不过……”
“哦?”
“只不过极北确实下了场百年难见的雪!”这一次,雪狼独自舍弃了双膝,他全跪在神明面前,“一杯蟠桃酒,若能换极北之地车车米粒,我愿亲自守在镇妖塔前,千年万年,不挪一步!”
“什么?!”这是谢义山和解君的声音。
以及拂尘老者,好似欣慰的“哎唷”声。
雪狼跪地很突然,突然到江千念来不及思索,也跟着跪下。
此话一落,云后的仙官自是有了谈资。
而那宝座上的陛下,久久没有回应,连声儿都没有,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笑看。
江千念的棋走险招,让顾扁舟在旁有了机会开口。
只见。
木头见素咯吱咯吱地走到雪狼附近,他趁着这段沉默,提了袍,颇似一棵松柏,跪在台前:“陛下,有关于白蛾燕斋花,臣有一事禀报。”
“说吧。”
“便是经她之手的稚童走失案,一与千年前镇妖塔脱不了干系,二与鬼界地府牵扯颇深,三又和赤龙旧案……”
话还没说完。
那陛下笑骂:“你这木头人儿,怎么也跪下了?”
顾扁舟抬眸:“陛下,我是见素。”
“我知你是见素,那你为何要跪在雪狼旁边?”并无不悦。
“雪狼……?”
顾扁舟转头,他只是随便一跪,跪哪里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