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则声说完,就不说话了。
谢轻逢眉头皱起来。
他看着满地?横七竖八,凶神恶煞的狂徒,义愤填膺的小鲛人,还有弱小无助的季则声,什么都不用问就猜出了事?情始末。
这群无耻之徒趁着他不在觊觎小鲛人,就要?杀人夺宝,季则声心地?善良,才会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
“哗——”,夺目的银鞭从他腰间落下,直落到?脚边,“一人一句遗言,说完就安心去死罢。”
一鞭挥出,最近的一人筋骨尽断,吐血而亡。
他和季则声费尽心机救下这群人,他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要?趁人之危恩将仇报,这种人救下来也是祸害。
那几人一见,心知难逃一死,憋着口气打算奋力一搏,谁知还未近身,就已筋骨寸断,倏然气绝。
不过片刻,货仓里只?剩十数具蒙面的尸体,谢轻逢鞭上未染血,一尘不染地?收回腰间,不像是杀了人,倒像是杀了几只?鸡。
他一拂袖,尸体就化为齑粉,消失不见,小鲛人对着那些散去的飞灰吐了吐舌头,一回头,货仓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不知是听见了动静来看热闹,还是为别的。
谢轻逢冷笑一声,不留情面道:“滚。”
他弯腰捡起季则声的铁剑,拿在手里,才走?到?门边,就听一人道:“公?子您总算回来了!若非您及时赶到?,这群恶徒怕是已经得手了!”
谢轻逢不吃这一套:“你也滚。”
季则声受罪的时候不出手,打的什么主?意心知肚明,现在才说这些未免太晚了。
那人一怔,连连称是,低着头慢慢滚远了。
谢轻逢可不是季则声,出手狠厉不留情,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来围观的人慢慢散去,两名素衣女修才闻声而来:“二位无事?吧?”
谢轻逢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被季则声抓住衣袖:“多谢,我们无碍。”
三言两语,谢轻逢才明白季则声受伤以后是这二人出手相助,脸色不由缓和下来:“多谢二位。”
那细声的女修道:“我等受二位大恩,不必言谢,只?是这楼船之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们带着小鲛人,还是小心为上。”
谢轻逢应下声来,那二人又?道:“我们还有事?,先不打扰。”
反正现在谢轻逢安全?归来,她们也能?松口气。
待尘埃落定,人群散尽,小鲛人兴高采烈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回去吃东西,谢轻逢伸手摸了摸季则声的脸颊:“走?罢,师兄陪你上去。”
他话毕抬步,才走?了半步,就被季则声抓住了衣袖。
他微微一顿,不解回头,却听身后的人小声道:“我看不见,要?师兄带我。”
看不见?
谢轻逢心下一沉,走?进两步,季则声似有所觉抬起脸,露出一双黑亮的眼,呆呆盯着他,乍一看没什么异常,但细看瞳孔却根本没聚焦。
他伸手在季则声眼前晃了晃,后者睫毛抖了抖,眼神一动不动。
谢轻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什么时候的事??”
他只?离开了四天,为什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季则声垂下眼,声音倒是很平静:“……醒过来就成这样了。”
他往谢轻逢面前凑了凑,紧抓着袖口不放:“师兄,要?是从今以后我都这样了,你还喜不喜欢我?”
听这个口气,瞎不瞎于他没分别,瞎了以后不讨谢轻逢喜欢才更重?要?。
谢轻逢没说话,季则声又?往他怀里凑了凑,摸索着把人往后一推,“咚”一声响,谢轻逢被人按住,后背靠在高大的木箱上:“师兄不喜欢了吗?”
他只?觉得被一只?小狼撞进怀里,只?是小狼表面冷静,还有点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只?要?他说一句“不喜欢”,就会抖着湿漉漉的皮毛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他心觉好笑,季则声这个倒霉鬼,什么坏事?都找上他,又?觉可怜,只?道:“那有什么,以后师兄就找根绳子把你拴在身上,我到?哪你到?哪。”
季则声抿着唇,沉默片刻,才慢吞吞道:“要?是绳子断了怎么办?”
谢轻逢算是明白了,季则声可能?不是在意绳子断没断,他纯粹是委屈了好几天,现在变着法找他撒娇呢。
以前在长青镇被鬼母抓坏了两条腿,田中?鹤来了他问的都是影不影响以后握剑,现在眼睛情况都不清楚就扒在自己身上问以后还喜不喜欢他。
他笑了笑:“明明知道师兄舍不得,还不依不饶,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要?师兄亲你?”
季则声身体微微一僵,他伸手,顺着谢轻逢的发冠到?脸颊,肩膀到?腰腹,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发现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血腥气和药味,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