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这是政府机密。】少年人歉意地看着他——这家伙还真是喜欢道歉不离口,五条悟不满地想,出去以后就打他屁股。对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一无所知的以利亚还在温和耐心地同“受害者”继续解释:【而且等您回归正常生活后是不会与我有任何交集的,这一点您尽管放心,您不需要记住我的名字。】被他救助的人类不需要记住一个恶心的异常物的名字。有被对方气到的五条悟:“……”出去以后你完蛋了,宝贝儿。表面上他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可以问问你的年龄么?】【呃,这个倒是可以。】年轻的士兵迟疑道:【我现在还差三个月满十六,不过我作战经验很丰富,您不必担心这一点。】和惠他们差不多大啊……白发男人干脆伸手摘掉了对方的头盔,揉了揉那头柔软的乱发,顶着对方错愕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样,偶尔也要学着依赖一下身边的成年人吧。】【……可是您很弱,刚才还被那些怪物围攻了。】这孩子耿直地说:【在这种地方您还是听我的比较好。】很弱的最强:“……”妈的,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闲扯暂且结束,年轻的士兵带着他往更深处的黑暗里走。五条悟静静看着那个在黑暗中发着光的、变得越发虚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追了过去。狱门疆内如死亡一般寂静,时间在此处失去了意义,唯有无穷无尽的诅咒与恶念。走着走着,年轻的士兵身影在最强眼中逐渐淡化,如泡沫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黑暗中而来跌跌撞撞的奔跑声。五条悟故意挪了一步,让来者直接撞到了他的腿上。【对不起!】六七岁模样的幼童顿时本能道歉着,他仰起头来,露出了那双因无助与恐惧变得格外湿润的琥珀色大眼睛,害怕地望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高到离谱的陌生白发男人,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小孩子身着一身毫无款式与花纹的白袍子,冻得缩起了肩膀。他甚至还光着脚,脚丫子踩得脏兮兮的,看起来格外脆弱可怜。五条悟干脆俯下身,掐着那孩子的腋下把人抱了起来,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他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小孩顿时本能搂住了白发男人的脖子来稳住重心,又在发现自己抱着一个陌生人的时候紧张地收回了手,可怜兮兮地任由那人托着自己的屁股,不敢动弹。【以利亚。】五条悟放轻了声音,用一种生怕吓到怀里傻乎乎幼崽的语气低声问他:【你现在多大了?】【我六岁了。】小孩很乖地下意识小声回答道,他迷茫地看了眼对方那异常显眼的外貌,倒是因为对方似乎极为友善的态度放松了一些。真奇怪,小孩疑惑地想,明明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头发眼睛都在闪闪发光的大哥哥,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莫名就是觉得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他一定是个好人。【乖孩子,以利亚好棒。】五条悟温声赞许道,他这辈子都没对哪个小孩这么柔声细语过,哪怕是小时候的惠也没这个待遇。……小可怜儿。他空出手来揉了揉那被冻到冰凉的、紧张蜷缩起来的脚,小孩顿时害怕地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被他掌心里的温度暖得放松了下来。【可我不是乖孩子。】小孩已经很累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往对方的肩膀上试探着靠了靠,发觉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后才难堪地嗫嚅着:【我不想做实验,那些志愿者都好可怕……我想要躲起来,结果就跑到这里来了。】【大哥哥你能送我回研究所么?】他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哭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这不是你的错。】五条悟脸都阴了,但他还得忍着怒气,以免吓到格外敏感的小孩子。闻言那孩子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惴惴不安的哀求,最后五条悟也只好承诺一定会把他安全送回去,对方才放心下来,试探着伸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小声道谢。被轮番惊吓后精疲力尽的小以利亚已经信赖地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声安静而柔软,抱在怀里简直又轻又暖,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他伸手去揉那头柔软蓬松的短发,小孩在睡梦中小声咕哝了一声,原本始终不安蹙起的眉头慢慢放松了下来,身体再一次开始消失。五条悟沉默不语地看着小孩于自己怀中化作无数光点。六眼告诉他无论是年轻的士兵还是年幼的实验体都是幻象,真正的灵魂不在此处,但他的胸口还是莫名抽疼了起来,几乎如碎裂一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