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一听,就爬起来跟着走,起来的时候,因着跪了好几个小时,脚麻了,还踉跄了两下,出门还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关海开着车在门口等着呢。直接把娘俩送到西客厅的候车大厅,把火车票交给雪雁之后就走了。小言也不知道啥意思,也不敢问,就乖乖的跟着走。学校开学一个多月了,又还没到五一,正是淡季的时候,火车并不挤。不过他们买的是最慢的绿皮火车,这种见站就停的老火车已经很少了,一天就这么一趟,从京城始发,终点站在满州里,要走四十多个小时。慢,车票就便宜嘛,还是有不少人图着能省下几个钱坐这一趟车的。娘俩的票是普通的硬座车厢,因着是临时买的票,两张票在最边上,靠着厕所了。也是车厢连接的地方,哐当哐当的撞击声特别大。四月里的天,半夜其实还挺冷的,坐着想要闭眼眯一会儿,不是来回上厕所或是到中间过道抽烟的人开门关门的进风凉嗖嗖的,就是声行进当中的声音,闹得人脑仁疼,要么就是厕所的味道、烟味儿,怪恶心人的。还有车厢里脱了衣服脱了鞋的,还有带着孩子拉了尿了的,什么味儿都有了。小言也就是三岁之前吃过点儿苦,进城之后,雪雁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长大点儿之后无论是跟着大人出门,还是自己出去野,哪受过这个苦了。本来跪了几个小时,腿就疼,硬车板坐着又硌屁股,坐一会腰就酸。他又穿得单薄,要风度不要温度,身上就一个牛仔裤上面一个单卫衣。还好久水米都没打牙了。是又冻又饿全身还难受,环境又不好,直犯恶心。可一路上,雪雁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不敢吱声啊。只能悄悄的忍着,连道个委屈撒个娇都不敢,自己这回犯的错误大了,心里又害怕,这种不打不骂的,就这么拾掇他,才是最吓人的。心里有事儿,还是这么大的事儿,哪还睡着着觉。后半夜饿得狠了,更睡不着了。熬到了天亮,有卖吃的小推车经过了,他身上没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妈。再怎么收拾,也不能不给饭吃吧?雪雁到是也没有一直饿着他,买了两桶泡面,两个火腿肠,让小言去接热水,把面泡了,就是早饭了。小言因着没有刷牙洗脸就直接吃早饭了,还隔应了一会儿,半天才过了心里关。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到了s市下火车。中间又再吃了一顿方便面,这回连火腿肠都没有了。下了火车,也没人来接。雪雁在火车上一天多,电话都打没电了,也没有叫过人接站。下车也不回家,天晚了,客车站早没有车了。就在火车站买了到青山县的过路车,在候车室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既没回家打个站儿,也没找地方吃东西。到青山县的时候,十点多了。县里其实也有自家的宾馆,是文强开的,就三星级的普级宾馆,在县城里算是最好的几家之一。青山县是他的老窝,朋友多,开这宾馆也不是为了挣钱,就为了平时哥们朋友有个聚的地方。小言以前也在宾馆住过,知道是小舅的产业。以为会去那边住。偏没有。雪雁是带着他在站前小广场边儿上一家两层楼的小旅店住的。十块钱一天。屋子里除了两张看着都不怎么结实的单人床,啥都没有。被褥也都不是本白色了,带着明显的淡黄污渍。雪雁倒下就睡,小言是说啥也睡不着,觉得哪哪都得劲儿。自己跑出去,在小广场上转了好些圈儿,到底找了家浴池,洗了个澡,又到医院边儿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一床被子回来,才算是躺下了。他的包没带着,随身就几十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雪雁就把人叫起来。在隔壁的小吃部里花三块钱娘俩吃了顿早餐,就坐上了回兴隆镇的小客车。那客车如今已经是私人承包的,司机和售票员是两口子,都是兴隆镇的老户,跟雪雁也是一起长大的,一见是她,可热情的聊起来。车上十几个乘客里也有几个认识雪雁的,不认识的,一听是兴隆镇出去的最有名的女人,也都跟着一起唠,老乡嘛,谁跟谁拐几个弯都是亲戚,怎么都聊得起来。这一聊就是一路,四十分钟的路程,聊的那叫一个热闹。大家看着雪雁是带着孩子的,就闻呢。雪雁就说是带着孩子回来给老人上坟。因着雪雁的关系,小客车的司机也没在车站就停,特意多踩了一脚油儿,给送到了丁家大门口。丁家的房子,前门房如今是丁老娘的外甥两口子住着呢,接着原来文强的小卖部,现在是小超市了。当年这位就是接丁老娘班的,后来供销社关门了,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下岗回家务农了。两口子本份,并没有奔着市里再去扒拉丁老娘这个大姑。正好,孙兰英娘家一家搬到县城里去了,他们就接了小卖部接着干,正好给看院子了。也是因着这个,后院这些年虽然就丁家人回来偶尔住上三两天的,但是并不破败,维护得相当不错。就是院子乱一点,堆得都是超市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