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快烧水泡茶去。北小子,庆小子,快屋里坐。”里正笑得合不拢嘴,将聚在门口和马车旁的孩子们赶开。
三年前徐北身上还能看出过去的模样,可三年过去,徐北的性格就算没变,可到底手下管了不少人,又成天与外族人打交道,其中少不了蛮横不讲理了,他自然要拿出北地官员的威风将他们的气焰打压下去,久而久之,身上那股子气势就显现出来了,再加上如今财大气粗的,人也显得格外自信从容。
徐北虽笑着却让人尤其是孩子们觉得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了,更甭说徐敏庆,比他们以往见过的城里的少爷公子们还贵气,有那未婚的姑娘家家跑过来看热闹,只瞄了徐敏庆一眼就害羞得脸红,低下了脑袋,可又控制不住地偷偷看去。
真是俊哪,从没见这么俊俏的少年,村里以往觉得好看的少年郎,跟这人一比立即成了土疙瘩了。几个姑娘家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谁也没好意思上前搭句话。
大爷爷大奶奶接到信也赶了来,大奶奶第一眼看到徐敏庆时还恍惚了一下,尔后擦了擦眼笑道:“这是谁家的俊后生,把大奶奶我的眼都看花了。”
徐北笑得差点岔气,被敏庆隔着衣服在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才收敛,把大奶奶扶到一旁坐下说:“可不是庆小子么,才隔了多久大奶奶就认不出来了?还有我看我也不差啊,大奶奶怎就光夸敏庆一个了。”
屋里的人笑成一团,因为徐北的打趣,将之间的生疏和距离减少了少许,不过身份到底不一样了,比起当年里正等人心里存着的敬重更深了一层。等听到徐北夸自己弟弟在滟阳书院读书又得夫子夸赞,里正等人心想难怪看着就不一样了,听说那大书院里出来的大多都是做官的,这以后一门兄弟两个都是当官的,真正不得了啊。
这里热热闹闹,杀鸡宰羊准备好好招待徐北兄弟,另一边,徐兴旺一家大白日的却将门户紧闭。
大王氏这两年不及以前富态,恨恨地捶炕:“那个吃里爬外的小王八蛋,正经的老徐家不回,偏跑到外人家里偏帮着外人,天打雷劈的混账东西!”
“娘你就少骂几句吧,骂得再狠你那当官的孙子也听不到,要我说娘你当初就不该不管北小子,否则咱们一家也该顿顿大鱼大肉了,对了,还有那贵人才吃得起的什么奶糖,嘶……”想起那奶糖的滋味,小王氏口水都流下来了,那还是她家男人从村里别的孩子手里抢过来的,她才能尝到一口,吃了后就暗骂那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宁愿将这样金贵的东西送给别人家,自己亲大伯亲伯娘都吃不上一口的。
大王氏随手就扔了件东西砸过去,骂道:“你个挨千万的毒妇,那是我亲孙子我会赶出去,还不是你这个丧良心的恶婆娘,将我那病重的孙子赶了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怪到我老婆子头上来了,我老徐家都因为你这个败家娘们才遭了霉运……”
骂骂咧咧的,婆媳两个厮打了起来,徐兴旺还想劝和两句,可不知被谁的指甲挠出两道血痕,气得他甩手出去,爱打就打去吧,出门看到自家大儿子也觉得晦气,小时候明明比二弟家的笨小子聪明,怎越大越残了,还没将人娶进门就将人身子破了,出门都感觉被人指指点点的,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徐耀祖整个人阴沉沉的,当初背后捣鬼让学堂夫子把徐敏庆赶出了学堂,没想到后来徐敏庆的才名传出来,夫子生怕那人回头找他算账,迫不及待地将他逐了出去,说什么都是他进的谗言。都是拜那两人所赐,他现在什么名声都没有了,可他还不能找那两人算账,要是惹恼了他们掐死自己比弄死蚂蚁还容易。
镇上的姑姑一家不就是因为当初得罪了徐北,在他们走后铺子都被人砸了,债主追上门,一家子被逼得不得不卖了铺子回乡种地去了,要说这事跟徐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不相信。
看屋里打得惨烈的婆媳二人,徐耀祖阴阴地看了会儿,转身走了。
徐北和徐敏庆也在听大奶奶告诉他们大房那一家子的遭遇。
“我当初就觉得徐桂花被她娘养残了,居然干出坑货商的主意,结果可好,被人找上门天天催债,不还钱就砸铺子,听人说徐桂花还拿你俩的名头出来吓唬人,哪里知道别人早打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办法,两口子将铺子抵给人家了,后来那铺子也卖了,听说徐桂花她男人也成天打骂她。”大奶奶倒没有同情,她这个好侄女,当初可是跟她娘一样指着她鼻子骂的,看她日子过得不好,大奶奶心里舒爽得很。
徐敏庆听到这儿朝他大哥看了一眼,徐北神情正经得很,还对此事发表了惊讶的看法。
徐敏庆暗笑,他对这件事可是知道,要是大奶奶不提起那一家,他都快忘了这么个“好姑姑”了。当初离开上坡村时,大哥就拜托汪管事盯着徐桂花一家,知道这一家子可是比大小王氏还会算计的,后来果然发现,这对夫妻居然打着他们的名号想在外面赊货,以为偷偷地进行就不会被远离了康县的徐北知道,汪管事立即找了个人冒充货商,于是后来都落入了汪管事的算计之中。
看到敏庆在笑话他,徐北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后面,用力捏了捏他的后颈,哼哼,哥的笑话是这么好看的吗?
大奶奶不提,他也差不多忘了这桩事,事情办成后汪管事捎了封给他,他看完后就扔在一边了,本就对徐桂花毫无感情,谁还特意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