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喝了一大口酒:“你们的子民该安居乐业,而我们的子民就只能挨饿受冻?你们靠猎捕野兽耕种庄稼,圈占了肥美的草场和河流,把我们驱除在这苦寒的漠北之地,为什么我们就要认命?”
盖聂:“多说无益,你们想要怎样?”
阿祖咧开嘴巴,露出八颗牙齿,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们是你们嘴里的野蛮人,自然就该干野蛮的事情。你们阻拦,我们就要杀光阻拦我们的人,你们烧了我们过冬的粮草,那你们的百姓就必须付出代价——你说这样好不好?”
盖聂平静地看着他,并不生气:“你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等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痛下杀手。”
阿祖忽然摔了酒囊:“那又怎样!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固守那个破城,而失去粮草失去战机的我,再优柔寡断下去,我的子民就会推翻我,我的部族就会重新被我的堂兄掌握,那个时候,漠北恐怕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盖聂看着咕咕流转雪地里的酒,他慢慢说:“你说的对。”
阿祖没听清:“什么?什么说的对?”
盖聂:“再这样下去,要么我的城破,要么你被部族驱除,我们两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祖怒视着他:“
你想说什么?当年那么聪明世事预料神准的开口兵法的人,也不是束手无策了?除了向你曾经的兄弟挥动刀剑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盖聂:“或许,有。”
阿祖露出和天明一样有点怔愣的神情:“什么办法?”
盖聂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献上降表,打开城门,许你入城,城中粮草金银皆可随你取用,但你必须保我一城百姓性命,不可伤害任何一人。
阿祖呆滞了半晌,仍然不大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疯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只要城破,城里的一切还不是我们戎狄人的?为什么要与你交易?!”
盖聂丝毫没有波动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中原有一句话,我曾经教过你。如果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玉石俱焚。你,和你的子民,死伤大半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座空城。“
阿祖的酒醒了一半,他捡起地上的酒袋,愤怒地说:”我答应你也没有用,我或许可以不杀你,但我的子民不会答应,我的叔伯兄弟不会答应!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不会安心!“
盖聂却忽然笑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一种错觉。
”没有错,但,如果你这他们面前亲手手刃了他们心腹大患,那时你的功绩必将超越任何一个叔伯兄弟。有了粮草,有了军功,你说,部落的子民会不会继续拥戴你。“
阿祖好像有点明白盖聂的意思,又有点不明白,他呆愣得问:”你究竟图的什么,我不明白。”
盖聂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你,保我边城的百姓,活下去。”
阿祖看着黑漆漆白茫茫的天幕,忽然整个人躺下去,压在积雪上,喃喃自语:“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的人,比我养的牛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