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被放弃了。
帐篷搭在城里的空地上,因为这里离城楼最近,受伤的军士可以再第一时间被带过来。盖聂做了督军之后,很少回督军府,因为那里太安全——安全意味着离城楼太远,如遇敌情,一来一回耽搁太久。
盖聂走近帐篷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大叫声。
“你这个坏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受伤的时候还没这么疼,怎么你包扎上药这么疼!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李进摸摸鼻子:“天明这小子,怎么老长不大,非要和端木大夫呛声。”
盖聂的眼里滑过难以觉察的笑意,掀开帘子走进去,正好看见端木蓉一个大力地给天明的绷带上打了一个结。
天明惨叫一声。
端木蓉抬眼看见盖聂进来,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半点笑意:“包好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天明朝着盖聂伸出一只手:“大叔——快救我——”
端木蓉覻了一眼盖聂:“该你了。”
李进就觉得浑身一疼,连忙摸着头说:“啊,端木大夫,这个包扎,要不要这么用力啊?”
端木蓉斜着眼睛看他:“不然你来?”
李进瞬间就不敢再说话了。
盖聂对着端木蓉点点头,却说了另外一件事:“我的伤无碍,只是眼下药草短缺,再这样下去,恐怕伤兵无药可用。”
端木蓉冷冷道:“那便是他们命不好。我不过是个医者,治病救人也有原则,无药可用的时候,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他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进:“或者看着他们死,也可以。”
盖聂看向冷汗淋漓的天明,蹲下|身替他整理散开的衣袍:“好了,天明,这场奇袭辛苦你了,你去养伤吧。”
天明睁开眼睛:“大叔,戎狄人呢?”
盖聂:“还在集结,你在他们的马匹中下了巴豆,我看十日之内他们集齐马匹之前不会再战。”
天明得意洋洋:“嘿嘿,那是。我就说这个坏女人的药有时候还是管用的。”
端木蓉面无表情:“闲杂人等都滚出去。”她看向盖聂:“还有你,要包扎就留下来,不需要的也一起出去——”
几个人走出帐外,李进咋舌:“端木大夫怎么这么大气性?她平时最多冷冰冰的,但是大家受伤她都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怎么今天这么生气?”
天明挠挠头,冲着李进眨眼睛:“肯定是大叔惹人家生气了,我就是个被迁怒的,哎呀,走到哪儿都是这样啊。”
李进傻笑起来:“说起来,咱们将军,也是虚岁三十了吧。在这边城驻守,都快十年了啊……”
盖聂抬着头望着天,一直没有说话,好像在听他们说话。
天明看四下都是忙忙碌碌的人,上前捅了捅盖聂的手:“大叔,虽然我叫她坏女人,但看在她医术不错的份上,也勉为其难接受了。谁叫你这么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