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小说

第153章（第1页）

在很多年以后，叶岑从一本老旧的生化人起源寻踪的书上看到一句话，是当年叶合把资料交给新的研究小组的时候说的。

他说，我没有办法爱我的孩子，但你们可以。

可惜，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也许最初的那个小组的确是做到了，但是后来的人却没有。

叶岑曾经不满、曾经气愤过叶合的所作所为，但他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恨过他，即便他对他算不上又多好。所以当他看到他死去的白骨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难过。

确实，叶合从来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着他的，但那天丧尸攻入实验基地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却是叫在地面上的何向来带他离开。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他至少在最后的一刻心中想到了他；也不管他给他注射疫苗是为了什么，他的疫苗终究是让他活了下来。

对于此，叶岑一直心怀感激。

当得知千是一个‘生化人’的时候，叶岑愣了一下，虽然是个陌生的新名词，当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大家都以为他喜欢千、跟着千，是因为他和齐暗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千和齐暗是完全不同的，除了初见的惊讶之后，他之所以愿意跟他走，大约还是因为莫名地有一种‘同类’的感觉。毕竟千是叶岑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见到的‘生化人’。

至于他和齐暗的一样的长相……

记得那时，他对千说：‘我讨厌你这个长相。’没想到千的回答是：‘我也是。’

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千会和齐暗有关，竟然以为真的不过是机器随机的巧合。

这世上大约是没有巧合这种东西的吧……

“齐暗……”叶岑看着镜子里长长的伤疤，眼神冰冷。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门，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叶先生，您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叶岑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走到门口露出适当的笑容，说道：“我们走吧。”

……

三天后，叶老爷子独自登上了返回第三区的飞机。

【重返第一区，上，】

前面再过去几公里就是第一区了，一行人躲在森理里，休息整顿。

贺嘉良带着34258和叶岑叶薪并没有乘坐一辆车，下车之后也尽量和叶岑保持距离。但这时，他终于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好奇地问叶岑道，“你真的可以……长生不老，”

叶岑打量了他一眼，淡笑着摇了摇头，“除了时间有什么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可是你的样子仍旧是你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变老……”

“仅仅是容貌未变，就是长生不老吗，”叶岑笑道，“肖柳也仍旧是当年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他细胞分裂复制的能力逐渐衰弱，最终仍旧是‘老死’了。”

旁边的叶薪露出惊讶的眼神盯着叶岑，叶岑怅然点了点头。是的，他找到了已经死去的肖柳和叶墨。那时候叶墨把他们送出了森林之后就要折回去，他组织过他，可是叶墨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以为变成丧尸的叶墨只是在多年的培养和习惯之下不能离开肖柳，然而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回到那个入口的时候，山洞里已经习惯了只能吃死尸的丧尸们正趴在那里贪婪地撕扯吞咽着，如同为这些年所遭受的复仇一样。那样的场景，叶岑简直不忍去看，他抬起手开枪结束了那些残破的丧尸悲惨的‘生命’，也结束了肖柳和叶家这么多年以来的恩怨。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一边享受着由别人的‘恶’带来的结果，一边指责他们做错了，这样就是‘善’吗？不能像圣母一样宽容地为了‘善’而伤害自己的人，不能为了‘善’而毫不在乎地牺牲自己的人，难道就是‘恶’吗？

叶岑不知道，他把他们都葬在了山洞旁晒得到太阳地土地上。

肖柳和叶墨都是自杀的，叶岑回想起离开变异森林后听到鸟兽躁动的异响，应该就是叶墨追随肖柳去了。然而那是他们虽然都已经被啃得惨不忍睹，但是叶墨却仍然紧紧地抱着肖柳，他低着头，似是吻着肖柳的发，他伸在外面的手已经几乎被啃成了白骨，但是仍是抱得那么紧。而肖柳在叶墨怀里，他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被抠破了，然而脸上却有一种如同梦幻一般的微笑。

肖柳和叶墨的这一生，从相遇开始，不论多么困难不论各自变成了什么样子，竟都一直守在一起，连死亡都没能让他们分开。即便被土壤掩埋，他的笑容他的怀抱也将让他们永远不会觉得寒冷不会觉得黑暗。

叶岑将他们埋在了一起，他把他们带到了森林更深处，深深地埋在了一颗树的下面，没有让肖柳和他厌恶的人埋在一起。那是森林中最最平常的一棵树，只要一转身就再也分辨不出来。

想起这个，叶岑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伤感的是这一次他永远地失去他的哥哥了，欣慰的是至少到了最后哥哥已经不再是行尸走肉。那时候他是认出他来了吧，和之前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最后的那一眼尽是坚定和决绝，所以他没有阻止他……

“……叶岑？”

叶岑被人拍了一下才忽然回过神来，看着旁边拍他的叶薪莫名其妙地：“啊？”

“你这几天总发呆……”叶薪担心地说，“没事吧？”

叶岑上次发呆把一筐土豆都削成了皮，再上一次在车上戳了个洞……叶薪暗地里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仇人，放他身上他也肯定也受不了。叶岑既不怨天尤人也没有怒气冲天，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地让人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