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还没等他的思维发散,手术室亮着的灯忽然灭了下去。
在谢傥和赵全的注视下,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一出手术室,就看见外面两排整齐规矩的壮汉,和面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的男人冲他齐刷刷看过来,不禁吓了一跳。
“这……这位先生……”医生跟着直觉还是与离他最近的谢傥交谈起来,他取下口罩,“里面的病人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因为子弹位置的问题,担心感染,现在还在危险期,要观察一段时间。”
“病人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有点营养不良,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医生擦擦汗,虽然他面前的这位先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感觉自己越说压力越大。
他赶紧补充道,“但是这位病人年轻——呃,身体基础不错,底子好,求生意识很强!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谢傥看着手术医生,这才嗯了一声。
“辛苦了。”他说道。
坐在一旁的赵全侧过头去,想看一下手术室里面的情况。他偏了偏头,这才发现,原来谢傥抱着一件外套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外套的一边,上面的青筋,一根一根,清晰可见。
龙虎斗(一)
一百零四
一月末的时候,正是c城最冷的时分。冷气团在这个盆地里面盘旋,它不走不溜,而偏偏c城水汽还充盈。
这又冷又湿,冻得人骨头痛。
与c城独特的天气相同,c城里面的权贵圈,差不多也是这个状态。
没人知道为什么谢家——一直克制谨慎的谢家家主谢傥突然暴起,把还在看守所呆着的杜少宇,连同李家,方家,还有避世许久的蒋家一同告上了法庭。有些消息灵通的知晓前几日谢傥包下私人医院的事情,都猜测是不是两家早有过招,只是现在算是终于发了对战通牒了。
而少部分体制内的人里面知道状告的罪状的,无不心惊胆战。
怪怪,这是人做的事?
但是谢家杜家,这两家交锋,轮不到c城其它家来多嘴,连赵家都保持沉默,没有作声。
嗅觉灵敏的老狐狸们,都知道这是一次巨大的机会——是比多年前赵家落户c城,还要巨大的机会!觥筹交错之间,眼与眼相对,整个c城权贵圈里面的人都在为这次而心血澎湃。
毕竟c城里面的格局已经持续太久了,新鲜的扭转,才是人心所向。
有站队资格的按兵不动,静观事变,没有站队资格的,挤破了脑袋想得到入场券。
在c城这片冬天的寒蝉若噤之下,是滚烫的人心,和沸腾的利益。
“事情是真的很多,”从看守所出来的杜少宇笑眯眯地对自己岳父一家子人说,“很显然,我与谢先生之间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他说得很慢,把“不必要的误会”一个字一个字,停顿着念了出来。
说完以后,他又似笑非笑地扫了李家里面的李民一眼。
杜少宇在看守所待了十天,他的律师最终还是洗干净了孙渡送他的“大额逃税偷税”大礼。他们把杜家的老财务提出去顶罪。
现在一出来,他要面对的,似乎又是一份出乎意料的礼物。
李民不敢看自己女婿的眼睛,只僵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杜少宇也不需要他说话,他看着李民,“看来,我需要去拜访一下谢先生了。”他笑着说。
李民错愕又惊讶地看着杜少宇,不知道他这个女婿是什么意思。
李虞却不晓得自己的丈夫和父亲在打什么机锋,她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出来的丈夫,上前几步搂住他的手,兴奋道,“亲爱的,你总算是出来了——”
她本以为杜少宇会与往常一样,再怎样都不会在公共场合拒绝她的亲近。
然而杜少宇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虞,这几天还是在你父亲家住下吧,”他笑着说,“我最近有些忙,可能顾不上你。”
李虞扑了一个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杜少宇,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