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渡笑着道谢接过,直接往自己额头的豁口按上去,也不怕痛。
他转过头,一边用消毒巾擦着伤口,一边笑着正想对也迈开长腿走出来的谢傥说什么。
“保护谢先生——!!!小心——!!!”
谢傥背后押着黑车上面的人下来的保镖突然疾声高呼。
谢傥下意识地回头——
而面对着他的孙渡听不见一切声音,他仿佛又陷入了耳鸣的空白,他眼前只有那颗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的子弹。
它划破周围所有的色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谢傥心口的位置直直冲过来。
在所有人都往这边涌时,孙渡更快,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谢傥。
“噗嗤——”
谢傥低下头,他看见孙渡和他的母亲一样。
他们穿着红色的衣服,倒在他的面前。
孙渡还在对他笑,他张张嘴,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他的脸上,他的胸前,全部都是红色。
一直少有表情的谢傥脸上涌出浓浓的恐惧之色,他猛然蹲下扶住倒下来的孙渡。
“孙渡!!”
昨日重现(四)
一百零三
谢傥是从来不抽烟的。
他站在手术室外面,孙渡厚重的风衣外套正在他的手上,上面全部是血。七零八落的红色像花瓣一样,在衣服上溅得到处都是。
一包烟从孙渡的口袋里面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跌在地上。
谢傥捡起它,是这段时间孙渡最喜欢抽的那一款女士香烟,细长,优雅且精致。
他知道,这曾经是孙渡的母亲,吴莫情,最爱的。
医院是家私人预约医院,谢傥一行人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一层楼的人全部清空了,保镖镇守了这层楼的各个角落,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也飞不进来。
谢傥拿着烟,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它。
烟也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他没有把烟放回孙渡外套地包里,而是从打开了烟盒,拿出一根烟。
医院抽烟是要去无烟区的,但是谢傥并不想去无烟区。
所以他并没有点燃这根烟,而只是把他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烟嘴。
他不懂烟,也不知道烟的味道,只是咬一下烟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是谢傥就是觉得自己尝到了烟的寡淡又微妙的气息,这与孙渡很多时候点燃了烟,却夹在手里,看着它燃烧掉,一截一截变成灰烬抖落在地上相似。
孙渡靠着这个烟,感觉吴莫情还在他身边。
谢傥未尝不是这样,只不过他感觉的不是吴莫情,而是是孙渡。
周围的保镖表情肃然,对站在手术室门口的谢傥奇怪的举动并不投以视线,他们万分警惕,担心又出现什么意外事故。
冷色幽静的医院长廊上面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谢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背后。
“先生,有一位赵姓地先生想进来,要放行吗?”来的是守门的保镖之一,他快步上前问道,
谢傥没有回答。
他把自己咬过的烟放进烟盒里,再把烟盒放回孙渡的外套里面。
做好这些,他冲保镖向前招了一下手,是放行的意思。
保镖看懂了,低头应是,然后又小跑回去。
医院的墙上贴了一半的白瓷砖,砖上倒映着扭曲的光线,扭曲的人影。谢傥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手术门,他的背影,被这些瓷砖一块接一块,拼接而成,拉得狭长又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