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示意李民接着说。
李民继续说,“谢卫国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谢傥如果死了,对谢卫国帮助大,我们可以尽快拿到好处!”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理由站得住脚,李民的声音强上几分,“况且谢傥一直在和我们作对!除掉他,不也是可以让我们更顺利进行计划吗?”
李民说完,肥硕的鼻翼上已经冒出汗珠,他看着杜少宇的笑脸,觉得自己也有几分底气。
“更何况,当初我们对付赵全的时候,不是也用到了这个办法吗?”李民说,“就算赵全没死,我们得到的也不少,不是吗?”
回想起从赵全手里宰回来的肥羊,李民黝黑的脸上都飘过几缕激动的薄红。
杜少宇睁开自己总是笑着半弯的眼,盯着自己身前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你真是和我想的一样没脑子,”他说,他的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温柔的弧度,“赵全和现在的谢傥是一个道理吗?”
“赵全有赵家牵制,不敢有动作。”杜少宇说,“谢傥可没有。”
杜少宇坐起身,收回自己撑在桌子上的手,微笑地看着李民。
李民被噎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女婿,梗着脖子争辩道,“这些都是杞人忧天!只要谢傥死了,这些不都没问题了吗?”
“你不就是喜欢谢傥身边那个小情人吗?”李民望着杜少宇没什么感情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软下声音,“谢傥死了,你不是可以更好地把他搞到手了吗?”
杜少宇轻轻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极冷极淡,透过泛着寒光的镜片,甚至有几分喋血的意味,像极了丛林里面捕食的野兽,却又偏生披了一层斯文的皮囊。
李民接收到这个视线,一下子就噤了声。他的额头上开始不停地冒汗,这些汗珠划过他的脸,滴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一点点痕迹。
上一次杜少宇露出这样的目光,随后就是突突不断的枪声。
没人知道杜少宇在美国做了什么,他的大女儿李虞从来生得没脑子,又被她的生母保护得太好,丝毫不懂得什么叫收集信息,仍然一心一意地以为自己地丈夫做的是表面上那些光彩的勾当。
停顿了许久,久到李民颤颤微微地摸出纸巾擦自己的汗时,杜少宇才开口说话。
“渡渡,他确实很可爱,”他笑着说,“比你的女儿可爱太多了,不是吗?”
“有谁会不喜欢他呢?”杜少宇笑着,修长的手无意义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民僵硬地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想的是,这孙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魅力,居然把c城里面的杜少宇谢傥都迷得团团转。他暗叹,要是李虞争口气,勾上谢周搭上杜少宇,有点脑子两边都吊着,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这次他又要怪我了。”杜少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他又笑起来,看向李民。
“若是这回谢傥毫发无伤,”杜少宇缓声说,他笑得如沐春风,“你就去疗养院好好陪陪我爷爷吧。”
“他一个人在山上住着,休养生息,也怪寂寞的,”杜少宇轻轻说,“毕竟当初,我爷爷还是对你一见如故——想来你们也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聊的,对不对?”他笑着问道。
李民直接被吓懵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可是都清楚,杜少宇把自己爷爷送进了疗养院看起来是孝顺,实际上老爷子早就被整得瘫痪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来弄,除了一对转动的眼珠子和时不时咿咿呀呀的声音,根本看不出是个活人了。可是杜少宇还偏偏要拿最好的药材吊着这老人家的命,叫他好好看着自己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曾经在杜少宇掌权之初,还没意识到杜少宇的可怕之处,被自己这个金龟婿温文儒雅的外表蒙蔽,作死提出去拜访拜访老爷子,本意是想借此敲打敲打杜少宇一番。
结果杜少宇笑眯眯地带着他去了,把他和杜老爷子关一个病房关了两天两夜,他至今都还记得杜家老爷子那双瞪得像驼铃一样地眼睛,里面全是将死之人的疯癫。
他出来之后浑浑噩噩的,在病房里面呆得不分昼夜了,杜少宇又笑着领着他到处参观这个疗养院。
“你看那个山包,”杜少宇带他来到后山,他笑吟吟地抽着一根烟,指了指不远处鼓起的小山包。
那个山包小而突兀,出现在这块平地里,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以前我的狗不听话,咬了我爷爷的三太太一口,被我爷爷乱棍打死,我捡出来埋的。”杜少宇笑说着,抽了一口烟。
他背后全部是一排黑衣保镖,李民知道他们在暗中都持有枪支——因为他亲眼见到过。
“现在呢,”杜少宇笑着看着李民,用温和的口吻告诉他,“我遇见不听话的狗,也会埋在这里。”
当时李民吓得腿软,一哆嗦磕到一旁的一个石头。等他定眼一看时,这哪是石头,是人的一截手臂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