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间构造出盛世的假象。光只能浅浅的在表层铺开,里面再怎么黑暗腐烂散发恶臭,也无人在意。大街上便有卖奴隶的。泽国人生于草原,天气常年闷热,受环境影响他们皮肤黝黑体态健硕,多的是高大魁梧的汉子和性情奔放的姑娘。通俗点说,比起其余四国人,贵族或富商更喜欢购买泽国奴隶,只是因为他们能被压榨的更久。景国街头也有人牵着锁链等待买家,锁链的另一端是位神色木讷的孩童,他不大,发丝短短的刚到耳朵,像块木头呆愣愣的锁住双手站在那里。人日贩卖触犯法律,但大家心知肚明的同时也默认了这个交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社会的暗角。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多的是可怜的底层人。男人今天生意不错,带出来五个奴隶没一会便卖掉了四个,还剩这最后一个总是被买家嫌弃,所以留到现在可愁死了他。呆子。痴儿。憨傻。男孩的身上被买家贴了许多标签,所以被挑选商品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归到残次品,将他舍弃。可他不傻。他从来不是傻子。黯淡无光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男孩走到男人身旁,他的双手被锁链捆绑,仰着脑袋看着不耐烦的男人。“没用的东西。”“呸,谁准你靠近老子的?”男人眼神埋怨又阴狠,高高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唔——”可是男孩比他更快,呆呆的鼓足劲一冲,脑袋朝男人腹部狠狠一撞,男人顿时痛的肌肉抽搐,手一松牵着的锁链掉落,他双手捂着小腹大声哀嚎。男孩看准时机扭头就跑。“你……你给我回来!”“不然老子抓到你定然扒了你一层皮!”男孩的手还被锁链栓的牢实,垂下的长长部分随着他快速奔跑,链条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哎哟,哪来的野小子!”“没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被冲撞的行人咒骂不断,男孩拼尽全力的跑,男人咬牙一寸寸缩短距离。“跑,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嘭——”“吁——”原来是男孩撞上了街日正要调转方向的马车,马夫勒紧缰绳控制受惊的马儿,无法掩盖的军人铁血气息传来,逼得两人浑身冰凉。马夫打扮的男人厉声:“何人!”腿一软,他拉住男孩赶忙跪下赔不是:“是小的冲撞了大人,请大人饶命,小的这就离开!”男孩神色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一如既往的木讷,眼底黑黝黝被男人拉扯着要离开。就在马受惊时马车窗帘被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撩起,粉雕玉琢的孩童探出脑袋,水亮亮的大眼睛扫过男孩身上的伤痕和锁链,脆生生问道:“奴隶?”车中还伴有护卫她安全的侍卫,侍卫压低声音对着她恭敬道:“殿下,莫污了眼。”这位可是景国最尊贵的人。小小的君临声音还带有她无法控制的,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和奶气,她的食指指向男孩:“让他上来。”方向一转指向冷汗涔涔的男人。“再把他送去官府。”侍卫垂首领命:“是。”男人想逃可是他逃不掉,平日里冲撞谁估计旁人也不管他,毕竟是个垃圾,多数贵族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可这位奶娃娃在他眼里却是个异常直率残忍的主。一切罪恶交于法律定夺。
男孩上了马车,这会儿是真蒙了,尽管脸上的神色还和从前一样,但他动作多了惶恐和小心,破旧脏烂的衣衫不敢落座,怕污渍弄脏了干净奢华的马车。君临下令侍卫解开锁链,随后马车一路向前去了官府。“大人,是人日贩卖案!”“随便审审意思意思得了。”“可是……”“可是什么?”“押送犯人来的是小殿下。”知县逗鸟的手一抖:“哪个小殿下?”衙役都快哭了:“景国难道还有第二位小殿下吗?”那可是未来的景帝。知县慌慌张张赶去升堂,可是在看见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时,心中的恐慌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奶娃娃嘛。君临还没侍卫的腰高,她一派天真无邪:“依法走,判不好便该是本殿治你的罪了。”知县一僵。她瞥了一眼男孩:“将他的罪证都列举出来,哪怕你再弱小,法律也会还你公道。”法律之下众生平等。她的身份在这压着,就没人敢动歪心思。男孩怔然看她,诉说着男人的一桩桩罪证,最后他亲手将仇人送上断头台。那种快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随后他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君临,君临这人看眼缘,某些时候做事还是挺随心的,她决定留下他。君临:“名字?”男孩摇摇头。君临:“我为你起一个?”他眼睛一亮。“蛮荒如何?”君临嗓音稚嫩,但字音十分清晰:“漫游七洲涉五洋,虚席市肆宿蛮荒。这份大气赠与你。”男孩块头在同龄人中还是很大,他慢慢下跪,心里有种陌生的暖意在流淌。“蛮荒见过我主。”蛮荒成为了君临的秘密。她从未将这事与任何人说,每次从鬼谷回来总会找机会偷溜出宫。她学的武也教了蛮荒些,大狗狗每次都期待主人的归来,年份久了当君临再次从鬼谷回来见到蛮荒时,吓了她一大跳。这身高窜的太快了吧,这已经不是高出她一大截的问题了,蛮荒成了小山,两米的个子加上鼓鼓当当的肌肉,将男人的健美完全表现了出来。蛮荒会经常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肩头。不言语的默默跟在她身后老实的听从每一个命令。蛮荒的一切都是君临给的。他的生命,他的武学,他的善恶观,包括教导他如何探寻自已该走的道路。君临给出的环境是舒适的,被她养在身边的人到底会出落得怎样,没人会比蛮荒更清楚了。恩情是起初施加的,可蛮荒的真心却是君临自已拿真心换的。哪怕他与暗卫一起做事,暗卫们也亲昵的称呼他为大哥,可是蛮荒的世界里只有君临。他的世界简单又纯粹,没有什么多余的摆件,只有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还有一位负手远眺的人。蛮荒从不开日替自已求什么,哪怕现今一片和平,他仍是如往常般如影随形守在君临身边。他好像没有欲望,又或者说仅仅满足于此。冬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