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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双标帝王(第1页)

沈德平从一堆奏章里抬起头来,先是狠狠瞪一眼沈知,随后才和颜悦色的对程路说道:“程爱卿平身。今日辛苦。”程路连声道不敢。“今日这案子,传遍京都大街小巷,就连朕深处内宫也有所耳闻。程大人不妨先讲讲今日这案情始末。”程路大人余光一瞥沈知,随后擦了擦汗,略一斟酌,便将今日案情前前后后,包括先后出现的证人证词都汇报了一遍。当然,这个汇报还是大有学问。程路一边揣摩着陛下的态度,一边小心斟酌用词,将一碗水端得不偏不倚,既不得罪勤王府世子,又不得罪安乐公主。就连沈德平都不动声色多看程路两眼。这个人…滑不溜秋…是个人才。沈德平不急不躁听完,随后道:“如此说来,眼下的情况是两家苦主分别控告对方欺君之罪。一个女扮男装代兄科举杀人灭口,一个联手周娘子陷害王世子获得县主之位并残害忠良?”沈德平语气平平,这让程路摸不着头脑。陛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惊或是愤怒。反而像是…很早就知道这事情一样。程路低下头去,任凭汗水打湿后背。果然是…帝心难测啊。“有意思啊。”沈德平喃喃低笑,夹杂着一丝怒气,“若死去的秦大奶奶才是真正的周修远,那朕钦点的六元及第的少年状元郎…不就成了一个笑话?”程路将腰弯得更低。汗水“滴答”一声,落入地毯之中,毫无声息。沈德平望他一眼,笑道:“瞧你,三月天气,怎么满头是汗。来人,给程大人上茶。”“多谢陛下。”程路抬手擦干脸上的汗,“陛下,这件案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都有证人,下官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有什么不好判的。若查出来谁欺君,该砍头就砍头,该杀人就杀人!”程路立刻恭敬称是。可心里却在想。谁欺君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陛下喜爱沈知,若沈知真犯了欺君之罪,难道陛下舍得将沈世子砍头?怕是先将他这个查出真相的人推出去砍头才是!好在沈德平又道:“爱卿不必紧张,先查明此案才最为重要。这件案子老百姓很是关注,朕给你十五天时间查明真相。”“啊——”程路惊慌抬头,正要辩驳,沈德平却挥挥手,不耐烦打断他,“时间紧急,爱卿这次辛苦一些,联合三司查案,半个月后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这茶水还没喝呢。就要赶人走。程路撇一眼面色平静的沈知,心知陛下应该是要和沈知说话,只能知情识趣的一拱手退下。等程路走后,建章宫一片死寂。沈德平吹胡子瞪眼,狠狠看向沈知。沈知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面色平静。“沈知,你大胆!”沈知连忙跪下请罪,“臣不知哪里大胆。”“你和周娘子…你带她入京,推王世子入水,又假惺惺的救他起来,欺瞒太后,获取县主之位!沈知,你这是欺君!”“臣惶恐。”沈知拱手,一脸不解,“周春来信口开河,哪里来的人证物证?”“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当朕是眼瞎了,看不到你腰上佩戴的那青玉夔首鸟形佩?相国寺的大师父只差没亲手指证你,那是给你留着颜面呢——”沈知淡淡一笑,不急不恼,“青玉夔首鸟形佩…这是微臣在国子监门口小摊上购得,不过五两银子一枚,同样的玉佩…他那里就有几十块。陛下怎就听闻周春来一面之词,认定这玉佩是微臣的呢?”沈德平一愣,忽而又怒,“沈家是要破产了吗,五两银子的玉佩里也跟宝贝似的戴在身上?没见过好东西是不是?朕平日赏你的呢?”“臣就喜欢这一枚。”沈德平气了个仰倒,这死小子,从小就这样。若论世上最了解沈知,或许周庭芳算一个,但大魏朝的皇帝也绝对算一个。原因无他。这小子是沈家长子,是沈家第一个孩子,在宣州的时候大哥忙于政务,大嫂掌管中馈,两个人都是散养。只有他二人年纪相差小,因而沈知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沈德平对于沈知是如兄如父,说是他亲手带大都不为过!“好好好,你既然嘴硬,等相国寺的住持师父来了,亲自指证你,朕倒要看到时候谁保得住你!”沈知一脸无畏,“事情又不是臣做的,臣害怕什么。”“那人证说你和周娘子在驿站是一起的,足以证明你和周娘子在入京都前就认识!你还敢说没有和她串通欺瞒朕?”沈知笑道:“周娘子从丰县入京都,我从西北归来,时间刚好都是寒冬腊月,同时出现在驿站里,有什么稀奇?我同她一同进入驿站,说过两句话,就能证明我让她去欺骗太后吗?那解差为何不说后面的事,那一夜走水,周娘子可是先行离开,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便各自分开,这也能成为证据?我大魏朝如今判案子不看铁证,只讲究疑罪从有了吗?”,!“好好好,你嘴硬得很。你以为那驿站就只有解差一个人证?萧云珠呢?”沈知一笑,“若陛下不信,大可召见萧云珠,请她来作证,看看我和周娘子到底有没有勾结骗太后娘娘——”沈德平听完,刚刚还黑如锅底的脸,微微好转。他冷哼一声。想着这小子还没有完全糊涂。“好,你既然说你无辜,那你自己去太后那里辩去,看太后信不信你!”沈知拱手,声如洪钟,“臣…当真冤枉。”“你最好是冤枉。”沈德平重重一哼,语气弯酸,“今日你的威风…已经传到宫里,朕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沈知微叹一口气,“臣和京都老百姓一样,只是想凑个热闹!哪知这热闹倒是溅了臣一身,臣如今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凑个热闹?”沈德平冷冷一笑,“你敢说罗老汉不是你的人?你敢说今日这事情不是出自你的谋划?”沈知抿唇不语。沈德平眼神幽亮看着他,“沈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周家的事情?”沈知眼底微微一沉。果然。陛下相信了周家李代桃僵之事。沈知略一思忖,脑子快速盘算今日的事情,才慢慢开口:“臣…知道的…不算早。大概去年春天——”沈德平望着他。沈知只好继续说道:“臣见过周修远两面。第一次并未发现异常,只以为他是西北受了伤,性子有些变化,加之臣和他多年未见,确实有些生疏。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他不仅身高长相脾气都有变化,甚至记不得人认不得字,我心中生疑。于是顺藤摸瓜,发现周修远之妹周庭芳也在同一个月里摔断双腿——”“后来,我去了通州城。”沈知抬眸。瞥一眼沈德平。“我看到了周庭芳。”沈知声音发沉,“我只见她一面,就认出她才是真正的周修远!”忽而,沈德平重重一拍龙头几,横眉冷凛,“大胆沈知,既发现周家有欺君之罪,为何瞒而不报?!”沈知再度下跪,深深叩头,“陛下…并非臣下有意欺瞒。实在是阴差阳错……去年春天我见过周庭芳后便去了南疆……”“你去南疆做什么?”沈知一顿,随后方道:“早些年父亲从马上摔下来,到了冬天腿疼不止,我听闻南疆有一妙手圣医对这类病症最是拿手。当时通州城秦家离京都还有一段路程,臣便想着去了南疆先拿了药再回来禀报陛下。这一耽误便是去年年底。臣也是那时才忽然得知,周庭芳死了——”提到自己大哥,沈德平显然神色松动。他带大沈知。沈德康带大自己。沈家一家子兄弟姐妹感情极好。沈家父亲早逝,母亲身体又不好,连绵病榻十几年。沈德康小小年纪就带着几个兄弟姐妹过活,其中辛酸和苦痛,只有沈家兄妹知晓。更何况当年沈德康坠马,还是因为沈德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得罪了宣州的某位权贵。沈德康生怕幺弟被人欺负,心急火燎的赶过去救人,一时分神坠下马来,从此落下病根。几兄妹虽然不怪沈德平,可沈德平自己却是内疚了几十年。即使做了皇帝,已经不是沈知这一支族人,可兄弟情深,哪里就能割舍得下?果然沈德平一下被大哥病情吸引,连忙急声问道:“那药呢,可有带回来?”沈知摇头,“那位神医被扣押在南疆皇宫,臣未见到真人。”“他娘的!”沈德平重重一锤桌子,面对自家孩子,沈德平不过片刻中便本性全露,这六七年的皇帝礼仪教养全都抛之脑后,“迟早有一天老子打去南疆,将那劳什子神医带回来给大哥治腿!”“陛下,注意仪容!”“哼,朕如何还轮不到你个小兔崽子来管。”沈德平今日看沈知是越看越不顺眼,“所以…你既然去年年底就已经回来,为何知而不报,反倒将所有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你可有想过…玉兰该如何自处?难道为了一个死人,你就要让玉兰…一个堂堂公主被千夫所指,沦为京都茶余饭后的笑料?!你别忘了,谁才是和你骨肉相连的血亲,谁才是你该真正护着的人!”沈知垂眸。衣袍之下的手微微卷曲。“臣…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玉兰。”沈知面色一抹痛苦,随后仰头,望向那身穿明黄衮服的沈德平,目光平静坚决,“可周庭芳不是死人,是臣生平好友,唯一知己!”沈德平连连冷笑,“朕竟然不知…你对周庭芳竟然如此情深义重!沈知,你别忘了,当时周庭芳可是男子之身!我大魏朝虽并不禁男风,可你是当朝世子,如何能学那些浪荡纨绔自毁前程?”沈知摇头,“陛下,当年沈家还在宣州的时候,我们这一支不过高祖遗脉,只占了个沈字而已,臣孤身来到国子监读书时,因性子孤僻桀骜,免不了被欺辱孤立。”,!“只有周修远…不…周庭芳,从不嫌弃臣出身,也不嫌弃臣性情古怪,反而想法设法的帮臣补习功课,又或是悄悄帮着臣向那些欺辱过臣的人讨回公道。世间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唯有周怀恩…以真心和诚心待我!”“所以臣投桃报李,周怀恩以真心和诚心待臣,臣也愿意为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她遭遇不公,死得凄惨,臣…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沈德平微微张嘴,似被沈知的气势所震慑。他从来不知,沈知心里竟然藏着这样强烈的恨意。许久。沈德平敛了神色,“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沈知抱拳,长身作揖,“陛下,我要让杀害周庭芳的凶手血债血偿!”“周家人?”沈德平忽而变得哀痛,“你这是…要剜玉兰的心。”沈知眼眸清亮,“公主:()世子的白月光又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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