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笑起来,脸上因为沉浸在过去而忧郁的神色一下子烟消云散。
笑着笑着咳了起来,她身子还不像常人那样好。赵高启马上放开她,“给你倒水去,你在这等我。”
“嗯嗯。”
赵高启起身窜出门去了卧室找水。
戚桑自己坐在那儿,目光自然而然地飘落在那架沐浴着半片月光的钢琴上。
她记得,赵高启那时给她送了这个生日礼物后,好几天不出去鬼混了,后来她才知道是没钱了。
这导致她后面见到他父母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妈妈问她,桑桑你喜欢这小子吗?他跟疯了似的,自从被我们知道你俩的事后,天天嘴里念叨你,这孩子幼稚得很,你怎么会喜欢他。
那会儿她二十一岁,可是,赵高启只是吊儿郎当不服父母管教,在他稳重有成的大哥面前,他的性子自然很不够看,继承不了家业处事也不够圆滑,他是被骄养长大的小儿子。
但是在她面前,他永远很成熟周到的,她的童年都是这个比她小三岁的人在无时不刻陪伴在她左右的,几乎,几乎每一天他们都会见面。
那会儿一个大院里,她父母还在世时,他会去她家里蹭饭,喊她父母戚爸爸戚妈妈,不跟别人一样喊戚伯伯戚婶婶,把她父母喊得很开心,说阿启是所有人里面嘴最甜的一个。
后来父母不在了,他不去隋家,她会带他到应家去,两人一起在她干爸干妈家蹭饭。
所有人都逢人便说高启和桑桑最要好,最喜欢他桑桑姐。
但是私下里他就只喊桑桑,不喊桑桑姐,她不理解,老是纠正他,说这么喊她太亏了,三岁差呢,不是三个月,三月她还能忍,再这么没大没小就不和他玩了。
他和她商量,那在人前喊就好,人前大家都这么喊,私下里就不喊行吗?这样显得私下里他还跟个小跟班似的。
把她逗笑了。
后来她上了大学,有人追她追得太过火被他知道了,这小子不开心了好几天,最后终于还是害怕她跟别人跑了,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那会儿她就觉得,他这么喊她不亏,是赚了。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从小异于常人不喊她姐姐,因为,他是所有人里最喜欢她的,那他自然不和别人喊一样了。
那会儿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比十九岁的她高不少,长得超好,一点不输当时大票风靡全国的港澳男明星,痞帅得不行。
她按住自己怦然乱动的心思,跟他说臭小孩儿年纪小小的不考虑正事,你就是见识太少了,你去出道吧去看看外面漂亮女孩儿多得是,去勾个迷人的女明星回来,一起喊我姐姐。
他给气的,一周不和她说话。
那一年两人的气氛都别别扭扭的,她觉得他还小,她一个十九岁的人和一个十六岁小孩儿扯上这种感情问题很尴尬,又没法当无事发生,所以很别扭。
那段时间和苏元他们这些人在ktv玩的时候,他老是离她远远的,所有人都调侃他在外面谈女朋友了,不敢和他最爱的桑姐亲近了怕女朋友误会。
他也默认,给她气得……
但是转头又想,有什么资格气呢,是她一直把他当小孩儿。
苏元问她,桑姐你怎么看赵公子早恋这个事,她说,小孩儿过家家。
他气得说,她有本事去谈一个,过几天就二十了能结婚了,请他喝喜酒去,他现在开始给她攒份子钱。
给她无语得。
但是那天也意识到了那小子是真的生气,他是真的喜欢,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散局后,她拎着喝得烂醉的小孩儿上车里,天寒地冻的在外面让司机先下去,她和他聊聊。
戚桑记得,她对着已经十七岁的少年说,你要是十八岁的时候还这副喜欢姐姐的鬼样子,我就和你在一块。
那天他酒醉加别扭所以雾蒙蒙没有光的眼睛忽然亮了,好像整个世界给他递了一束阳光。
赵高启那双湿亮湿亮的眼睛真好看啊,她记了几十年。
他十八岁那会儿的梦想就是和她在他们自己的家里混吃等死,一辈子跟神仙似的快活。
别人,苏元,曾山,晨书,令弘,他们那会儿的理想都是如高山般巍峨远大的,就他,只想和她结婚,一辈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令弘生练练后,他们去看,去帮他照顾,赵高启那会儿就很开心地说,不用结婚就提前有女儿了,好事好事。
他们就默认有个女儿了,她跟令弘甚至已经说好了,等他们结了婚,她就把练练接到北市养。
但是隋家不同意他们俩的事,他和隋家的人永远势同水火。
那天要去南师大办事……办什么事呢,她不记得了,但是车子开出去不一会儿,就在路口碰上了隋鹤屿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