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班的时候偶尔会经过那条小巷,巷子的路口卧着一条流浪狗。】
【而今天,那条狗就要死了。】
又是加班的一天。
青年手拿公文包,急匆匆地往回赶。
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而他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
就在他着急忙慌的时候,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袭上心头,迫使他脚步一顿,侧头往旁边看去。
那里有条小巷,巷子口空空如也。
谢叙白探着脖子张望一阵,疑惑地喃喃道:“那条狗呢,怎么没在?”
这条街道远离主城区,位于城市一方偏隅。楼房灰败老旧,路灯常年失修,灯柱子上长满铁锈。
残破的灯泡一明一灭,显得巷子昏暗幽深,好似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静静地潜伏着。
然而巷子里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或许是谁曾经养在这儿的,念旧,没人拴着它,却一直不肯离开。
平时最远只跑到巷子口,在道路前蹲坐下来,目光远远地朝外看。
附近的居民都说,那是条坏狗,凶恶难驯,见人就叫,人靠近就咬,经常和附近的猫狗打架,也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血从伤口流出来,将毛发打湿成一缕缕,又凝成暗红的血痂。远远看上去,像得了斑秃疥螨,又丑又恶心。
他们嫌恶地咒骂过:“像这种会咬人的疯狗,浑身上下都带病,换以前早叫人乱棍打死了,不知道还留着干什么!”
但也只是骂一骂。
专业的抓狗大队迟迟不来,而那条狗动作灵活,心眼多,又真的会狠到和人拼命,谁都不愿冒这个风险去除害。
没有限制,狗当然“不负众望”,活得神采奕奕,生命力堪比小强。
谢叙白并不经常来,只有赶时间的时候才会从这里抄近路,十有八九会看到狗蹲在巷子口。
他觉得居民的话不太对,因为以往从这里多次路过,流浪狗都没冲他叫。
它好像也不是在等人,目光只看着路和天,没在路人的身上停留半点。
但讨厌人类这一点应该是真的,有几次谢叙白兴起收养这条流浪狗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靠近,狗就抖擞毛发站了起来,矜贵冷漠地瞥他一眼,踱步离开。
这还是他在狗面前混了个脸熟,待遇相对较好。
要是遇到狗不待见的,比如朝它脑袋丢石头的那几个小孩,无一不是见面就被一阵吼,又被追得屁滚尿流,从巷尾跑到巷口,哭得袖子上全是鼻涕和眼泪。
一张狗脸龇牙咧嘴,大写的记仇。
所以那条狗现在去哪儿了?
谢叙白在原地站上好一会儿,直到一道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动物对天气都比较敏感,今晚这么冷,又在刮大风,那条狗没准早就找了个地方避雨,不回来了。】
是啊,那狗聪明得很,不会傻傻地杵在什么遮挡物都没有的巷子口淋雨,应该在哪个地方躲着。
谢叙白这样说服自己。
可和念头里的不以为意相反,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出现,萦绕在胸腔,愈演愈烈。
就好像,如果他今天在这里转身离去,必定会有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