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阿史那红梅的尸体躺在正中,骇人得很。但魏文熙却是浑然不觉。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在这时候自然是抓紧机会搜索房间。她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江慕雪行不轨之事的地方。从之前红梅的反应,这里的窗户应该是开着的。魏文熙首先就是从窗户入手,窗户如今被人从外面封死,而且仔细听能听到楼下隐约有守卫的说话声。江慕雪为了防止她逃跑,在窗户正下方设了卫兵。红梅死的时候动静不大,门口两个卫兵没有被惊动。房顶挑高五米多,也攀不上房梁,把最后一条去路都堵死了。房间衣柜里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从丫鬟服到公主服,贵贱都有。底下还放着各种道具,鞭子、夹子一应俱全。魏文熙嗤了一声,江慕雪果然骨子里就是个变态。她又想起,当时自己及笄不久,第一次到远郊诗会去看人对诗。因为不想被发现,还特意戴了幕篱,牵着皇兄送的小马驹在附近桃林里远远地听着。那时候,江慕雪就立在人群中念着他新作的诗。他当时就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肩上披着一件黑狐裘。他的诗并不像其他男子一样大气蓬勃,而更显婉约。“袅娜人娉婷,孤烟慕雪迟。”现场的京中贵女无一不被他诗中的欲语还休所吸引。魏文熙也在林中多看了他一眼,看他的时候,他还刚好抬头朝这边笑了笑。后来回去的路上,在市集中又遇见他施舍无家可归的弃儿,便又多看了他一眼。再后来,她拿着自己抄的书到书商处,书商恰巧事忙,让她帮忙摆放上架。而江慕雪刚好从架上拿了一本她刚送来的誊抄本,两人指尖相触。现在想来,江慕雪的做法多少有些刻意了。若是再过几年,魏文熙见识过了乱臣贼子的奸诈,也见识过敌人的算计,应是能一眼就看出江慕雪的用心。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这时候,她又想起她的便宜夫君。明明不过三日不见,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像好几世。她忽然有些担忧,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想起两人分别之前的别扭,若带着这个事情诀别,只怕也会像红梅一样死不瞑目。她深呼吸两下,收起了多愁善感,这样一点都不像她了。房内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除了那张床榻。她摸了摸被褥、床垫、枕头,最后在枕头边缘发现一个细小的动静。她定睛细看,枕头里似是有什么在蠕动。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她马上上手把枕头的棉套剥了,看到了骇人的一幕。本来枕头里是用棉线紧紧缠好的棉花,如今其中竟是有一根动物的胫骨,上面还用血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江”字,其上有一条白色的虫子在蠕动。多少让人感到恶心。这怎么看都不像江慕雪自己做的,难道他并不被封家所信任,封家在偷偷对他使什么暗咒?仔细想来,也不无可能,虽然他看着得势,但在他房内的铜镜就有猫腻。看红梅那做派,似是后头有人瞒着江慕雪做这一些,江慕雪也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罢了,甚至有可能他在这个房间里做的所有事情一直在封家的监控底下。可是想深一层,江慕雪会不知道封家人做的这些吗?他生性多疑,肯定会检查自己住的环境,尤其是在不知底细的封家里,绝不可能全然就信了封家的安排。而且封家最善蛊毒,他自己也要多加警惕。没准他对这一切早就知晓,甚至选择阿史那红梅触发铜镜的陷阱,也是在他的布局之内,要是能借魏文熙和柳明臣的手毁了这个铜镜局,没准还能给他消除威胁。这个算盘打得真响。外面传来脚步声,魏文熙一下就把枕头的棉套罩了回去。门被推开。江慕雪穿着青色衣服,披着黑色狐裘,带着重重的湿气和寒气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地上阿史那红梅的尸体,眉头一挑,对上魏文熙的视线:“为何不叫我来处理?”“处理什么?”魏文熙明知故问。“她的尸体。”“这是重要的事吗?”魏文熙反问。江慕雪走到床边坐下,揽着魏文熙的腰,人也贴了过来:“自然不是。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吗?”魏文熙看着他故作深情的模样,直截了当地戳破他的假面:“可是,阿史那红梅不是你派过来的吗?你应该不是担心我害怕,而是担心我死不了吧?”江慕雪低笑一声:“你怎会如此想我?这女人根本杀不了你。”“所以,她只是你用来测试我的棋子?”魏文熙不怒反笑。“你果然如传闻中聪明,为何往日我没发现呢?”江慕雪故作懊恼。“因为你没我聪明呗。”江慕雪故作头疼的模样,让外面的守卫过来把红梅的尸体收走,扫了一眼,发现房间里铜镜不见了,当即坐到桌旁。魏文熙见他不着声色地远离床铺,自然也了然于心。江慕雪收起了多情公子的姿态,脸上的线条一下就冷硬起来。“魏文熙,你知道今日我过来是所为何事。”“你想以封家为背书引来突厥人,再拿我与突厥人谈判,争取到对你来说有利的条件。”江慕雪看着她目光如炬,一时有些深不见底:“你想得自是不错,只是单纯一人质,无法让突厥感到威胁。”魏文熙目光一闪:“你什么意思?”“为此我要与你成婚。”江慕雪摒弃了那些情爱的由头之后,完全就是一条毒蛇的模样。“不管你愿不愿意。”他刚说罢,外面丫鬟直入,分别拿着嫁衣和其他头面进来。魏文熙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你不怕我以死明志?到时候一拍两散。”“你不会。你比谁都惜命。”江慕雪警告地补了一句:“不要再见血了。”外面的守卫通报:“少爷,家主要见你。”“午时拜堂。”说罢,江慕雪就走了出去。:()皇家庶女竟是马甲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