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何梁看着守卫在衙门内大声嚷嚷,低声喃喃,继而问另一名守卫:“县丞与县尉何在?”他仅知前任县令因治理洪水失败而遭惩处。“回禀大人,”留守的守卫答道:“幽县并无县丞,而县尉大人也与前任大人一同受罚了。”何梁无言以对。整个县衙,仅剩一名主簿在岗?至于幕僚他不过是个附属于县令的智囊,说穿了,就是个狡猾的军师。在宁远县任职时,何梁从未雇佣过幕僚。很快,县衙内走出一人。此人身着碧绿官服,身形瘦弱,面色枯黄。至门前,他向何梁行礼:“卑职幽县主簿黄兴昌,拜见大人。”其后,一老者蓄着山羊胡,身披锦袍,也向何梁行礼:“俞幋见过大人。”显然是前任县令的幕僚。他仍在此等候,想必是希望何梁能继续雇用他。在这样的时代,这并非稀奇之事。幕僚在地界中犹如蛟龙,新任官员往往依赖他们,以快速融入本地的权贵圈子。某些地方的规矩,也需要幕僚的巧妙提点。“二位无需多礼。”何梁微颔首,“随本官入内吧!”说罢,他径直步入衙门。幕僚俞幋心思敏捷,紧跟何梁,脸上堆砌着恭维的笑:“得知大人即将莅任,学生已命人整理后院。只是布置是否合大人之意,若不满意,请大人指点,学生即刻更替。”幕僚的角色普遍存在各大小衙门,他们在主子面前自称“学生”。虽非正式官员,但他们皆饱读诗书,有着高贵的出身背景。在大渝帝国的奇幻时代,曾有过以学士身份起家最终登顶权位的传奇人物。何梁轻轻颔首,随后对陈幼熙提议:“幼熙小姐,麻烦你和竹儿将物品移至后院吧。”陈幼熙温柔地点头,这让黄兴昌和俞幋不禁有些惊讶。他们早已留意到风华绝代的陈幼熙,原本误以为她是何梁的伴侣,暗自感叹这位县令大人真是眷侣如画。如今才知,原来并非如此。“你去协助搬运。”何言也对江子墨吩咐道。于是,陈幼熙、竹儿和江子墨便向县府外走去。俞幋朝外喊道:“请帮忙将马车牵至后院。”接着,众人继续步入府内。穿过庄重的正门,便是那公正无私的法庭。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灵牌,象征着公义无边。法庭一旁不远处,一条小径通向宾客厅,地面铺满了翠绿的石砖。黄兴昌走在前方引路。抵达宾客厅,众人落座。何梁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同乡的弟弟何言。这两位,是厨艺精湛的老萧与验尸高手老何。”黄兴昌和俞幋仅以拱手示意何言,后者同样回以礼仪。何言心中暗想,幽县的县府真是朴素至极。随即,何梁发问:“黄主簿、俞师爷,我们县府目前有多少人?”黄兴昌瞥了眼俞幋,而俞幋微笑着回应:“大人问的是各司职官还是县府直接管辖的差役、兵丁和杂工呢?”看来,俞幋在县府中的地位似乎超越了黄兴昌。“杂工。”何梁回答:“他们需由县府自给俸禄。”在大渝帝国,官员和职官皆属朝廷正式雇员,领取朝廷俸禄。然而差役和杂工却不同,他们由县府直接招募,充当辅助角色,其俸禄亦由县府自筹。“总数四十四人。”俞幋思考片刻,回答:“除去厨师、马夫、验尸官和更夫,还有皂隶十人、捕快十二人、民壮十八人。”严格来讲,这些人皆属差役行列。皂隶,负责保护官员、开道、庭前站班,于法庭上执行惩罚。捕快,担当案件侦查、逮捕疑犯、传唤被告与证人之职。民壮,则守护城门、监管牢狱、保卫库房等重任。至于他们的上级,如曹参军、押司、孔目、教谕等,才算职官。当然,通常这些捕快身边会有不少帮手,诸如当地游民等,被称作“帮手”。数量不等,从几个到几十个都有可能。所以实际上为县府效力的人数不少,数百人应不在话下。何梁点点头:“明日请把曹参军、押司、孔目、教谕等人召集来,让我见见。”“大人,这样恐怕不妥。”俞幋却说:“按照惯例,您明日应先宴请城内的显贵,再召见县府官员才对。”何梁略皱眉头:“为何如此?”他毕竟是县令大人,难道还要亲自宴请城内的豪绅吗?俞幋扫视了他一眼,心中暗思:“这位领主毕竟年轻,竟连这基本的礼仪也不清楚。唉……恐怕在幽暗之县要经历一番挫折了。”他的脸色自然地冷却下来,说道:“领主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幽暗之县的税赋全赖各位豪门的支持,若想顺利征收,必须先礼尚往来。”话音微降,他悄声道:“况且,我们县衙的官员们与这些豪门的关系可非同一般……”何梁眼神一眯,“你的意思是,如果本县要调动衙门的官员,还需得到这些豪门的许可吗?”俞幋对此未作回答。有些事情不宜直言。但事实便是如此。此类状况在大渝帝国并不鲜见,更别提在偏远如幽暗之县的地方了。此时,何言突然想起了前世观看的一部影片——《飞翔的巨龙》。讲述的是县令与当地豪门之间的纠葛。豪门犹如地头蛇,而县令,却未必是过江的猛龙。何梁看向何言。何言微微点头。何梁说:“那就在明日正午设宴款待他们,你去准备地点。”“遵命。”俞幋应声,但与黄兴昌一同望向何言,心中颇感惊讶。为何这位县令大人似乎很听他弟弟的话呢?:()这县衙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