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令辞回想起这两次清晰梦境的内容,双眸底色渐深,终与黑夜融成一体。
即便他一直劝说梦境一事太过天方夜谭,只是巧合。
可第一个梦境中的事在上元灯节,慈恩寺都或多或少被验证。
而第二个梦境。
第二个梦境他梦见的是……
盛令辞的眼中出现痛意。
还是在同一间厢房,洛回雪坐在内间,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藕粉色纱帐。
不同的是盛令辞听见的瓢泼大雨打在窗框上,四周都是雨落声,大雨好像把这座房间包裹起来,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屋内黑沉沉一片,以他极佳的目力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又纤弱的人影轮廓。
她瘦了。
盛令辞诧异自己还记得清她上次的模样。
他们似乎已经谈完了事情,他要走了,心里却舍不得走,但他没有不走的理由。
“盛世子。”洛回雪开口,盛令辞顺理成章地停住脚步。
“洛小姐还有何事?”盛令辞没察觉出自己的语气有一丝迫切,他希望她向他提要求,这样他便有借口约定下一次见面。
“世子是否长期服用某种汤药,咳咳。”洛回雪的声音和上次一样虚弱。
盛令辞顿了顿,洛回雪如何知道他一直在服药。
“确实一直在喝药。”他问:“洛小姐如何得知?”
洛回雪斟酌道:“我曾在某本杂记中读到过一种治疗热症的方子。若长期服用,其中有一味药便会让人在雨天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冷香。今日盛世子身上便有这种香味,故而有此一问。”
盛令辞眉头皱了起来,他明明是寒症,为何洛回雪口口声声称是治疗热症的药。
“世子慎重,这药乃虎狼之药,容易伤了根本。”洛回雪停下又咳了两声:“您还是换个方子罢。”
她的话不啻于在盛令辞的头顶上劈了一道惊雷。
“小姐所阅之书,是从何处寻来?”盛令辞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的。
“苍云九州。”
盛令辞猛地抬头,望向黑黢黢一片的排位,喃喃道:“为什么。”
母亲为什么要给他喝错误的药。
原来他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居然是因为最信任的母亲。
他刚开始是不信的,天底下哪有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
当时他想冲到母亲小院问清楚这一切,但很快被所剩无几的理智强行压下来。
梦而已,梦有可能是反的。
于是,他试着拒绝喝药,想看看母亲的反应。
盛令辞挪动了一下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脚,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由低到高,最后放声大笑,在空无一人的祠堂内显得凄厉阴森,叫人不寒而栗。
这三日侯夫人会派人给他按时送三餐,再送汤药,逼着他喝下去。
盛令辞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而是等人走后想办法将服下的药悄悄催吐出来。
他跪了三天,若是按照之前一月的体质必然会晕倒,可现在他除了有些乏力,并无异常。
在外行军时经常有连夜赶路,三天不眠不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原来,这药真的有问题。”
盛令辞的目光逐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