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责难,肖锋并未感到丝毫怨怼,毕竟他是这场灾难的源头。于是,他诚恳地说道:“我的确有愧于你们,但我眼下无法离去。待我恢复体力,必将即刻启程,以免连累各位。”
“等待恢复?”黄庸闻言,犹如惊弓之鸟,神色间满是惊惧:“倘若明日那群恶徒再度来袭,该如何是好?你或许能侥幸逃脱一次,但不可能次次安然无恙。我们这个小村落,实难承受更多灾难。”
面对此情此景,肖锋陷入沉默,良久,只得沉重地道:“既然如此,既然我现下无法自行离去,只能麻烦您……将我送出村外。”
见肖锋处境如此悲凉,黄素素内心涌起一阵不忍,尽管自己亦是惶恐不安,却仍开口为他求情:“父亲,我们已经成功骗过了那群人,他们搜遍了整个部落,怎可能再次折返?不如先让他养好伤势再议,可好?大不了,我们节省一些口粮,让他忍饥挨饿,总好过让他孤身流落野外。”
黄庸面色阴晴不定,沉吟良久,终未置一词,只是默默携妻离去,似乎默认了女儿的提议。
黄素素的善意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肖锋的心房,他满怀感激地向她致谢。然而,她内心的纠结与挣扎,并非轻易能言表,留下一声声叹息,随即转身离开。
翌日晨光微曦,雪鹰门的追兵并未如约而至,让肖锋心头的重负稍有减轻。
今日正值月首,黄庸前往部落的长者处领取月供,仅获得一小块风干肉与一袋稀薄的米粮,这些物资却需维系他们一家整整一个月的生活所需!在这资源匮乏的大陆上,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尤为珍贵。
肖锋所处的房间,实则是黄庸一家共聚宴饮之地,先前他陷于深沉的梦境,未曾遭遇他们用餐之时。
那一家三口步入室内,黄庸将那咸至令人口舌发麻的兽肉与那仅剩的一小袋魔法稻米置于石桌之上,三人均未显露出欢欣的神色,唯独弥漫著无助与忧虑。
黄庸连连叹气,道:“这酋长实乃太过偏私,我族中大多数成员,平日皆为其府上劳作,为何不能以平等相待呢?瞧老方等人所得之兽肉,竟比我等所获大出两倍有余,而这魔法稻米亦然,此等数量,如何支撑我们度过一月之饥寒?”
这酋长,名为鲁泽言,身具先天巅峰之力量,在这幽暗森林部落中,乃当之无愧之最强者。其府邸虽为木质,却颇为宽敞,堪称部落中最宏伟之存在,因其府上有一支精锐护卫队,由一群实力非凡者组成,平时能够深入密林狩猎,偶时外出与外界交换魔法稻米。
在多数族人心中,鲁泽言之救济实乃积善之举,即使常遭使唤亦乐此不疲,毕竟族人生存皆仰仗于酋长,然而,人心真能如此大公无私?其中究竟有何隐秘,至今仍无人能解。
黄庸之抱怨,仅因感到不公,加之对未来之忧虑,无人知晓酋长府中隐藏何等秘密。
黄素素见父眉头紧锁,柔声安慰:“阿爸,我们节省些许便是,必能熬过此劫,一顿仅食少许兽肉足矣,再煮粥时尽可能淡薄,平日可用野蔬替代,岂有活不下去之理?”
“哼。”黄庸不经意地瞥向床上之肖锋,话中有话道:“言之易,我等本即如此生存,今添一人,汝有何良策?逞一时之善,善心岂能充饥!”
气氛尴尬。
黄素素不敢作声,因肖锋确由她私自带回,而肖锋内心亦感愧疚,故更显难堪。
幸而众人未再深谈,肖锋暗自叹息,心想何时方可脱离此等艰难岁月。
片刻,炉火燃起,一家忙碌,饭食终上桌。
每人面前一碗几乎清澈可见颗粒之魔法稻米粥,犹如清水一般,另有一块仅拇指大小之兽肉,三人勉强以此应付一餐,两位老人不忍享用兽肉,仅存之兽肉,几近全留给黄素素。
待父母离去后,黄素素手持一碗几无魔法稻米之粥,搭配一小块兽肉,缓缓走向肖锋。
“来,进食吧。”黄素素微笑道。
见那小小兽肉,肖锋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那是黄庸夫妇舍不得食用留给黄素素之物,而黄素素竟能悄然珍藏,再次转赠肖锋!
纵然这些物品微不足道,然而其中蕴含之情谊,重如千钧,须知此兽肉承载著她们全家之期盼啊!
肖锋强忍即将滑落之泪珠,道:“汝看汝瘦弱至此,应自行食用,吾并不饥饿。”
“荒谬,你怎么可能没感到饥饿呢,别推辞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贫瘠之地没什么佳肴款待你?”黄素素假装怒意盎然。
实际上,肖锋是拥有先天灵力的高手,一个月不吃东西也能安然无恙,顶多会有些许不适。他自然想要省下宝贵的粮食,不给人家增添困扰。但黄素素已提到嫌弃的地步,他再矫情就显得不懂人情世故了。
肖锋只好无奈点头,接着黄素素亲自一勺勺地喂他喝下魔力浸润的稀粥。那片小小的熏肉,肖锋咀嚼了很久,尽管盐分过重,味道平凡,但他却觉得这是他尝过的最有意义的食物。
“谢谢你。”肖锋由衷地道谢。
黄素素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举,就像小时候捡回一只小兔,用心呵护,看着它茁壮成长,内心充满喜悦。然而最后,小兔却成了家中的盘中餐……